到时他若死在张绣枪下也就罢了,若不幸被俘,沦落成苏哲的阶下囚,那简直比丢了兵器还要羞辱十倍。
孙策一咬牙,再无回头,狠狠一夹马腹,夺路狂逃而去。
逃生的原始欲望催动下,孙策如一只受惊的野兽,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一路狂逃而去,转眼间消失在了乱军中。
苏哲勒住了战马,望着孙策远遁的身影,冷笑道:“孙策,就先让你再苟延残喘几天,合肥城就是你最后的坟墓。”
环扫战场,已然血流成河,无数面“魏”字将旗,引领着魏军将士们狂杀敌寇。
各路魏军将士们,在大将们的率领着,沿着肥水一路追辗敌军,斩杀敌寇达一万三千之众。
合肥城。
城头上,徐庶正静静驻立,任凭深秋的寒风拍打着身体却不为所动,目光始终盯着城南方向。
几里外,尘雾遮天,杀声隐隐传来,一场激烈的厮杀分明在进行。
“生死存亡,就在这一战了,若上天有眼,至少让我打赢苏贼一次吧……”
徐庶心中默默祈祷着。
一股冷风从身后袭来,却不知为何,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突然间,前方视野发生了变化,只见数以千计的士兵,正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当徐庶看清之时,眼眸中那残存的一丝希望,顷刻间烟销云散,身体僵固在了秋风中。
狂奔而来,正是狼狈不堪的江东军,一个个披红挂彩,胆战心惊,显然是遭受了一场大败。
“终究还是赢不了么……”
徐庶仰望苍天,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忽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觉笼罩了他。
他真的是累了。
从荆州时起,为了报答刘表的知遇之恩,他便绞尽脑汁,一直在跟苏哲作对,甚至不惜投奔了刘表的死敌孙策。
可惜,他用尽了智计,却只能眼看着苏哲一天比一天强盛,直至将他辅佐的孙策逼到了绝境。
他真的是累了。
那种感觉,就象是忽然间明白过来,人的智力,终究是无法与神抗衡。
所有的努力,到头来,竟都是徒功无用。
就在徐庶悲凉叹息时,成千上万的败兵已蜂拥而来,叫嚷着叫他开门。
徐庶思绪回到现实,只能下令打开城门,放败兵入城。
逃得一死的败兵们,惊慌失措的逃入合肥城。
孙策也捂着受伤的肩膀,狼狈的逃入了城中,当他踏入城门的那一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徐庶也从城上飞奔而下,迎了上来,当他看到孙策这副模样时,不由吃了一惊。
孙策不光败了,生平还头一次受了箭伤,狼狈到连自己的霸王枪都不见。
“看来,江东小霸王,果然是气数已尽啊……”
徐庶默默上前,将孙策扶住,一句话也不问,扶着孙策还往了军府。
孙策回到军府,军医急急赶来,为他治箭伤。
韩当,黄盖等老将,也纷纷赶来参见。
一见面,韩当便忍不住向徐庶发火:“徐元直,我早说了不该出战,你偏要唆使主公迎战,却中了苏贼的奸计,白白折损了万余兵马。”
徐庶默然不语,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韩当的矛头对准自己。
“义公老将军,不要再说了!”孙策打断了韩当,叹道:“元直的建议是没错的,只可惜苏贼太过诡诈奸险,我们中了他的诡计,怪不得谁。”
韩当无奈,只得愤愤的咽下了怒气,不敢再质问徐庶。
军医将孙策的伤口包裹好,他重新披上了衣甲,勉强的站了起来。
“主公,现在折损了半数兵力,我们该怎么办?”黄盖问道。
“怎么办?”孙策一声苦笑,重新拿起酒壶,“这合肥城,守一日算一日,听天由命吧。”
说着,他仰头又灌一口酒。
韩当和黄盖对视一眼,摇头叹息,两张苍老的脸上,尽是苦涩无奈。
他们知道,孙策已经彻底放弃希望,又要借酒销愁,得过且过的苟且下去。
合肥城破已成定局,孙策已放弃了翻盘的念头,只等着破城那一天的到来。
这时,徐庶却道:“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死守合肥,寄希望于刘备能在荆州有所战果,逼苏贼去荆州,唯有如此,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可能吗?当初魏延只有两万兵马,刘备都束手无策,如今苏贼又添了四万兵马,你觉的刘备还能攻入荆州吗?”
孙策讽刺般的语气反问,仰头又灌一口酒,任由酒水流淌浸湿衣甲,却浑然不顾。
大堂中,死亡的气息,如瘟疫一般在弥漫。
徐庶目光转身西面,遥想着千里之外的夷陵,心中喃喃道:“刘玄德,原本你才是我徐庶想要效忠的明主,真希望你能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