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神色一凛,面露欣慰,便拱手道:“那就多谢楚公了,丰心愿已了,死亦无撼了。”
苏哲却道:“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这般坦然赴死,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为袁绍殉葬不成?”
田丰和沮授神色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
沮授遂道:“当日袁绍出逃,我二人决心留在邺城,就已经跟袁绍分道扬镳,我们岂又会为他殉葬。”
“既然不是为袁绍殉葬,你们又为何这般执意求死?”苏哲反问道。
“我二人为袁绍出谋划策,难道楚公还打算留我们生路吗?”田丰反问道。
苏哲却一笑:“颜良文丑他们,不也曾为袁绍效力,难不成我也该把他们杀了么。”
沮授和田丰又是一震,一时不明苏哲的用意。
苏哲便也不拐弯抹角,坦然道:“你二人既然已与袁绍决裂,那就不算是袁绍死党,我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归降于我,帮我重建冀州,为你们的乡亲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苏哲这是要招降他们。
沮授和田丰眉头凝起,彼此对视,二人的眼中皆流露出几分纠结。
也难怪,他二人皆为河北名士,高风亮节,比之郭图之流不知要高尚多少。
如今袁绍败亡,他们若是归降了苏哲,自然有损于声名,所以才会犹豫。
苏哲却冷笑道:“你们口口声声为自己的乡亲请民,现在我要你们活下来,亲自为他们做些实事,你们却顾忌着所谓虚名,岂不是显的有些沽名钓誉吗。”
一句“沽名钓誉”,戳中了他二人的软肋,一瞬间,竟令他们脸上闪过几分惭愧之色。
他二人陷入了沉默,眼神变化不定,显然是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许久之后,沮授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拱手道:“楚公所言极是,授愿归顺楚公,为楚公的大业,为我冀州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紧接着,田丰也长叹一声,默默跪下,“承蒙楚公提醒,丰也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愿归降楚公。”
两位河北谋士,终于臣服了。
幽州,蓟城。
州府大堂中,袁谭高坐于上,独臂端着酒杯,正浅呷着美酒,眉头暗锁,沉思不语。
脚步声响起,眭元进神情凝重的步入了大堂中,向着袁谭一拱手,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袁谭预感到了什么,便拂手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眭元进深吸一口气,默默道:“启禀大公子,邺城被破,主公已被苏贼,被苏贼——”
犹豫了半晌后,他才一咬牙:“主公也被苏贼给杀害了。”
袁谭身形微微一抖,手中酒杯紧紧一握,那一瞬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怒。
但下一秒钟,他却克制了住,并没有如意料中那样,发出悲愤的嚎哭,亦或是大叫着要为袁绍报仇。
想反,他却出奇的平静,将那一杯酒仰头灌尽,将酒杯缓缓的放在了案几上。
“哈哈哈——”
他非但没哭,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笑的无比畅快,笑的无比放肆,就好像死的并非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一般。
眭元进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都看呆了。
半晌后,眭元进才颤声道:“公子,我是说,主公被苏贼杀害了啊。”
“杀的好,杀的妙,我还得感谢那苏哲才是!”袁谭一声喝彩,竟似幸灾乐祸一般。
眭元进又傻了眼,完全没有料到,袁谭竟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袁谭却冷哼道:“我为袁家做了多少事情,甚至是牺牲了一条手臂,可那老东西呢,转过头来就把我当成废人一样抛弃,他是何等的薄情寡义,现在他死了,难道我不该开怀大笑吗?”
眭元进默然,只是摇头叹息。
袁谭将憋在心中的怨气,统统宣泄一空之后,方才心中痛快,连着又灌了几口酒。
这时,眭元进才道:“眼下邺城已破,冀州已落入苏贼之手,他下一步不是去打并州,就是来攻我幽州,照目前情况来看,打幽州的可能性更大,我们该如何应对?”
袁谭思绪回到现实,问道:“曹操的人马现下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