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可是河北的核心,他的都城所在啊。
一国之都若是都丢了,意味着这个国也随之覆没,对人心士气的打击,将是何等致命。
就算他依旧保存有实力,但在整个河北士民看来,他已形同于覆灭,还有谁会再支持他。
骂言到嘴边,袁绍却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他还保有一丝理智,知道邺城所面临的内外形势,确实已是到了绝路。
留下坚守,只有死路一条。
怒火渐渐熄灭,袁绍沉默下来,已在权衡着许攸之言的利弊。
许攸松了口气,趁势又劝道:“相对于邺城来说,主公才是一切,只要主公能顺利撤出邺城,养好身体,假以时日必可卷土重来,夺回邺城,把苏贼赶出河北。”
袁绍长吐一口气,默默道:“那你说我们当撤往哪里?”
许攸大喜,忙道:“并州正被董卓进攻,且地贫民少,不足以养活我数万大军,唯今之计,唯有退往幽州才是上策。”
袁绍再次沉默。
许久后,无奈的一声叹息,摆手道:“罢了,你们速去做准备,选好时机,弃城北撤吧。”
袁熙和许攸对视一眼,二人的眼神无不是如释重负,看到了一线生机。
这时,许攸却又道:“眼下苏贼已把邺城四面围住,只要我军突围,他必定会全力阻击,所以主公若是想成功突围,只怕还得有所牺牲。”
“有所牺牲?”袁绍眉头一皱,“怎么个牺牲法?”
许攸深吸一口气,默默道:“必须要有一员大将,率部分兵马佯攻敌营,诱使苏贼调大军去阻击,主公才好声东击西,趁机从别的方向突围。”
袁绍微微点头:“你所言极是,只是,让谁去牺牲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瞟向了袁熙。
袁熙吓的一哆嗦,赶紧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袁绍,生恐被袁绍选中。
许攸干咳几声,苦笑道:“谁去担此重任,都知道将是九死一生,只怕没人会主动请缨,只怕主公还得稍稍隐瞒真相,略施些手段才是。”
袁绍若有所思,半晌后,拂手道:“去把高览叫来吧。”
袁绍用灵机一动的晕厥,避过了城头上的进退两难。
可惜,苏哲对他的折磨,才刚刚拉开帷幕而已。
安营已毕,苏哲便下令,命士卒们砍伐树木,赶制了数以百计的投石机。
十五天后,近五百余辆投石机,架设在了邺城城外,不分白天黑夜,对邺城展开了狂轰烂炸。
连着近一月的狂轰,靠近城墙一侧的房舍,尽皆被摧,数以万计的袁军士卒,只能猫在城墙根下瑟瑟发抖,忍受着从天而降的恐惧。
投石机的狂轰,只是进攻邺城的前奏而已。
轰城同时,苏哲双管旗下,命你抄写了数万份《告邺城军民书》,以利箭射入城中。
苏哲在书信中,历数了袁家父子罪行,宣称他此番攻打邺城,只为诛灭袁家父子,只要城中军民愿意活捉袁绍父子,献城归降,便可恕他们无罪。
反之,如果他们助纣为桀,继续拥护袁绍,城破之后,必将遭到严惩。
这檄文一出,邺城中自然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对袁绍父子暗生怨言,反叛的思潮,如暗流般在涌动。
袁绍对此却无可奈何。
当日被文丑气晕之后,袁绍病情又开始加重,只能终日卧床,守城的事宜,不得不再次交给了二子袁熙。
尽管他对袁熙失望之极,但到了这个时候,除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之外,他也无人可用。
袁熙本就软弱,眼看着邺城人心浮动,苏军轰城猛烈,很快就丧失了坚守下去的信念。
于是,在与许攸等人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打定了弃城别走的主意,便去面见袁绍。
军府。
昏暗的房间里,袁绍无力的躺靠在榻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一旁的后妻刘氏,则在旁边唉声叹气,暗自垂泪。
袁绍越听越不爽,没好气的骂道:“你哭什么哭,老夫还没有死!”
刘氏吓了一跳,只得收起哭泣,委屈道:“妾身只是想起了尚儿,心中难过而已。”
提及死去的三子,袁绍心中怒火便起,咬牙切齿道:“那个苏贼,杀我尚儿,这个仇,我早晚要让他血债血偿。”
话音方落,外面亲兵来报,言是袁熙许攸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