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斥候飞奔而入,大叫道:“禀主公,苏贼一支兵马突然出现在乌巢,正对我粮营发起猛攻,鞠义将请主公速派援兵增援。”
晴天霹雳。
袁绍变色,郭图变色,逢纪变色,就连刚才出言提醒的沮授,也脸色惊变。
郭图惊叫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有那么多哨卡,为何没有任何示警,苏贼难不成是从我们头顶飞过去的吗?”
逢纪也惊异叫道:“苏贼现在偷袭乌巢,那他必是昨晚出发,可昨天晚上起那么大雾,直到天明才散,他怎么可能穿过大雾和黑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我们粮营,这也实在是,实在是……”
逢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顿当中,惊到语无伦次,乱了分寸的地步。
袁绍也身形剧震,眼中涌起无尽惊惑,完全想不通是为什么。
袁营主臣们,陷入了震惊惶然无措之中。
沮授最先清醒过来,急道:“主公,不管苏贼是怎么摸到乌巢的,这已是既成事实,乌巢屯有我们百万斛粮草,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请主公速起大军前去救援!”
袁绍心头一震,脸上陡然间涌起深深惧色,蓦然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场就打算下令起大军。
作为对手阵营,郭图当然要反对沮授的提议,马上道:“主公,乌巢有鞠义镇守,岂能轻易失陷,眼下苏贼亲率兵马去袭粮营,官渡壁垒定然空虚,这正是我们趁势大举进攻,一举攻下官渡的大好机会啊。”
逢纪也忙附合道:“正是正是,只要我们攻破了官渡壁垒,就算苏贼烧尽了我们粮草又如何,他大军到时候土崩瓦解,官渡以南诸城定不战而降,我们有的是粮草。”
袁绍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焦虑震惊的情绪一扫而空,脸上反而燃起了希望。
沮授却脸色大变,急道:“主公万万不可啊,上回的失利难道主公忘了吗,就算苏贼不在官渡,我们也未必能攻得下来,到时候乌巢再有个闪失,却当如何是好。”
袁绍身形一震,不禁想起了前车之鉴。
当时袁谭分兵抄袭许都侧后,也是在雍丘撞见了苏贼亲率的半数苏军,他便用逢纪等人之计,趁势大举进攻官渡。
结果却是,他猛攻官渡数日不下,袁谭又被苏哲大败,最后成了人财两失。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袁绍岂能没有忌惮。
这时,郭图却道:“上一次的形势岂能跟这次一样,前番苏贼新胜,士气正盛,士卒们自然卖命死战。这一次苏贼乏粮,营中口粮已大减,士卒们士气低落,心生怨意,又岂会为苏贼死战,主公此番若进攻,必可攻破官渡壁垒!”
沮授语塞,一时竟无言反驳。
袁绍眼神渐渐不再动摇,苍老的脸表情越来越狰狞,滚滚杀机狂燃而起。
沉吟良久后,袁绍拍案而起,厉喝道:“传令下去,尽起全军,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把官渡敌营夷为平地!”
啪!
鞠义反手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那名亲兵的脸上,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少吵老子睡觉!”
亲兵被扇倒在地,一脸的委屈,苦着脸道:“将军,是真的啊,敌军真杀进来啦,小的怎敢撒谎。”
鞠义火了,腾的跳起来,作势就要再扇那亲兵,手抬到半空时,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因为他听到,外面果然有震天的杀声,似有万千兵马正在来袭。
鞠义瞬间头脑清醒,几步冲出了帐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整个大营已乱成一团,士卒们正往来奔走乱窜,南面营门方向,隐隐约约似苏军的旗帜在飞舞,杀声震到耳膜发痛。
一面“苏”字的帅旗,清晰可见。
苏哲,竟是苏哲亲率兵马来偷袭他的粮营。
刹那间,鞠义身形剧烈一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眸中涌起无尽的惊疑困惑。
他实在想不通,苏哲是怎么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这里的。
南面通往官渡的路上,可是到处都是他们的哨卡,苏哲这么多兵马穿过三十里的路程,为何沿途哨卡竟然没有任何示警?
还有,昨晚明明起了大雾,在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苏哲他是怎么摸到过来的?
除非,苏哲和他的士卒都长了翅膀,而且眼睛还能看破黑夜和迷雾。
可那怎么可能啊!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
一头雾水的鞠义,嘴里喃喃惊臆,脸上涌起深深的恐惧。
那是对苏哲的恐惧。
“将军,咱们营中可是有百万斛粮草,若是给敌军破了,咱们十几万大军就都完啦,这可怎么办啊!”身边的副将哭腔叫道。
鞠义身形一震,猛然间从震愕中清醒了过来,恢复了一员名将应有的冷静。
他意识到,不经意间,自己竟然已手握这场战争的胜负归属。
若他能守住乌巢,挫败了苏哲的偷袭,苏哲粮草耗尽,必定土崩瓦解,袁绍就以获胜。
倘若他守不住,乌巢百万斛粮草一失,袁绍十几万大军必败无疑。
胜负的关键,就在他能不能撑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