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拜倒在帐前,一声不吭,一副伏首待罪的样子。
董卓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却勉强沉住气,喝问道:“你们两个苦丧着脸做什么,莫非你们都失利了不成?”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樊稠轻吸了一口气,拱手颤声道:“禀太师,末将奉命去奇袭宛城,本来就快要得手,谁知敌将甘宁突然率五千精兵由水路杀上岸,杀了末将一个措手不及,末将苦战不利,只能撤了回来,请太师恕罪。”
樊稠果然兵败。
董卓对此倒也有心理准备,脸色没有难看到哪里去。
他目光又转向张济,沉声道:“你呢,为何也哭丧着一张脸,莫非你也败了不成?”
张济轻吸一口气,默默道:“回禀太师,末将倒是没费多大劲,就攻破了敌军横沙粮营,也点起了火,眼看着就要一把火烧尽敌军的粮草,谁料那皇甫嵩突然率五千兵马杀到。”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是神色惊变。
皇甫嵩出现在横沙粮营,意味着识破了贾诩的全部计策,不但派兵去救宛城,还派兵去救横沙粮营。
贾诩之计,完败!
而贾诩这道计策,可谓精妙绝伦,哪怕是李儒,都自问无法识破,却不想竟被苏哲轻松看破。
大帐中,立时响起一片哗然。
纵然是李儒,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却也不禁为之惊叹。
唯有贾诩,依旧是不动声色,自己全盘计谋被识破,竟然完全没有半分惊讶和失落,依旧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这时,那牛辅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道:“就算苏哲派了皇甫嵩去又如何,你们可是五千铁骑,他皇甫嵩不过五千步军而已,难不成你们还挡不住他,被他夺回粮营,及时扑灭了大火不成?”
“是啊!”
董卓也蓦的反应过来,喝道:“牛辅说的对,你们不是说已经点起火来了吗?你们五千铁骑,别说拖住皇甫嵩,就算是击败他也应该不在话下才对!”
张济忙解释道:“末将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末将即刻率军列阵,准备拖住皇甫嵩,直到把敌军粮草烧尽再撤兵,谁知道,就在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什么诡异之事?”董卓瞪大了眼睛。
“天降暴雨!”
大帐中,死一般静寂,上至董卓,下至牛辅,所有人的脸形都扭曲成了四个字:
匪夷所思。
“皇后娘娘的琴技,果然是名不虚传,当真是天籁之音啊,听的臣都醉了。”苏哲竖着大拇指夸赞,顺手将杯中余酒饮尽。
伏寿却哪有心思享受他的夸赞,急是问道:“苏卿,那董贼为何要退兵?我们明明城门已大开,城上只有你我二人,他怎不敢攻城?”
苏哲淡淡一笑,方才解释道:“皇后娘娘应该知道,那董卓素来多疑,我若是摆出坚守的架势,他必定会全力攻城,而我摆出这么一出空城的架势,他自然就会心生猜忌,以为我使诈,埋伏下了什么伏兵,自然便不敢攻城。”
伏寿恍然大悟,表情不禁涌起深深的佩服,深深的为苏哲的智计所折服。
惊叹之余,伏寿却唏嘘道:“苏卿洞察人心的本事,当真是了得,只是你这出空城计,确实也是兵行险招,把本宫吓出了一身冷汗呢。”
苏哲也叹道:“没办法啊,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也幸亏是董卓亲自率军前来,若是换作牛辅之流,反而不似董卓那般生性多疑,不想那么多,直接攻城,恐怕臣现在已人头落地了。”
伏寿听罢,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看向苏哲的目光呈,不禁又添几分敬叹。
“这个苏子明,竟有如此超凡胆量,果然是不世出的人才,可惜陛下非要跟他闹翻,不然的话,若是能徐徐图之,将他控制好了,何愁汉室不能兴复……”
伏寿这边还在慨叹时,李严已推开城楼之门,一脸惊喜激动的冲了出来。
看着退却的敌兵,李严恍然省悟过来,不禁向苏哲深深揖,“主公胆色超凡,没想到竟是使出了一出空城计,不消吹灰之力,惊退八万敌军,严当真是心服口服。”
苏哲一笑,拂手道:“行啦,马屁就不用拍了,早些去准备庆功宴吧,我料皇甫嵩和甘宁两路兵马,很快就会得胜归来,咱们得好好喝一场。”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准备。”李严欣然领命。
苏哲目光又转向伏寿,淡淡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助臣退敌,想来陛下正急着等消息呢,臣就派人送娘娘回去吧,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当下,苏哲便亲把伏寿送下城去,把她送上了凤辇。
马车启动,向着城内而去。
伏寿轻轻撩起了车帘一角,悄悄的回眸望着苏哲渐远的身影,口中喃喃叹道:“他当真是一个奇男子,可惜,可惜啊……”
……
两日后,城北,西凉军大营。
董卓被苏哲空城计唬退后,便安营鲁阳城北,按兵不动。
金色的大帐中,乐声靡靡,舞影翩翩,董卓正喝着小酒,搂着爱妾,赏舞听乐,好不悠哉。
董卓确实很悠闲,一定都不急着攻破鲁阳。
他料定贾诩之计必定成功,无论是袭破宛城,还是烧毁粮营,只要一路兵马成功,就可以致苏哲于死地。
甚至,运气好的话,两路奇兵都成功的话,那就直接把苏哲踢进了深渊。
所以董卓一点都不着急,他在等着苏哲军心动荡,人心崩溃之后,不得不巴巴的派人来献归董璜,乞求饶他一命,放他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