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嵩便表明刘表的意图,想要邀董卓联手灭掉苏哲,他刘表可以收复失地,而董卓则可以把被苏哲“挟持”的天子,重新迎回西都长安。
董卓没有丝毫犹豫,当场就拍板,答应了刘表的邀请,承诺克日出兵南阳。
韩嵩自然是大为欣喜,又是一番拜谢后,才被董卓客气的派人送往馆舍休息。
韩嵩前脚一走,李儒便道:“太师,正如小婿所料,刘表这是敌不过苏哲,想要假借我们之手,帮他除掉苏哲,此乃借刀杀人之策,太师当真要答应。”
董卓嘴一扁,哼道:“你当本公看不出刘表那老狗想要借刀杀人么,只要能夺回天子,本公这把刀让他借一借又如何,刘表这种鼠目寸光的老狗,就算帮他夺回失地,又有什么威胁。”
李儒一怔,旋即赞叹道:“太师言之有理,天子我们必须夺回,就算没有刘表相邀,我们也势必要对苏哲用兵。”
董卓又是一拍案,传下号令,命诸将即刻做准备,他要亲自率军出武关,征讨苏哲。
“太师,小婿以为,我们不该从武关进兵,而是应该从洛阳发兵。”李儒立时提出反对意见。
“洛阳?”董卓眉头一皱,“那地方早就残破不堪,不利于就地征粮,况且大军还得先东出函谷关,再折返南下,绕了远路,哪如直接兵出武关方便。”
李儒便不紧不慢的分析道:“武关方向出兵虽近,但眼下武关已被苏哲所夺,倘若他屯以重兵防守,我军多为骑兵,不善于攻城,便不好发挥我们的优势。”
“而由洛阳南下,一路上皆为平地,并无什么雄关险隘,正适合我们骑兵奔驰。”
“再者,若从武关进兵,天子便有机会向兖豫方向逃窜,就算我们灭了苏哲,也不见得能夺回天子。”
“而从洛是南下,就等于截断了天子东逃的路线,就算天子最后迫不得已,逃去依附刘表,以刘表那种自守之贼胆量,料他也不敢接收天子,太师夺回天子必如探囊取物。
听得李儒一番分析,董卓琢磨了一会,拍案道:“好,文优分析的有道理,咱们就从洛阳进兵。”
李儒的献计得到首肯,轻捋胡须,嘴角扬起几分得意。
这时,一直沉吟不语的董白,忽然拱手道:“祖父,你此番出征,孙儿也想随行。”
董卓一怔,摆手道:“你一个女娃娃的去什么,留在长安看家就好。”
董白却恨恨道:“孙儿之前被苏哲那臭小子击败,必须要洗雪耻辱,不然孙儿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如此。”董卓点点头,欣然道:“有仇必报!不错,是我董家儿郎的风范,好,你就跟着祖父一起去收拾那个臭小子去。”
“多谢祖父。”
诸事安排已毕,出征的计议也定下,众人方才告退散去,人还没走,董卓便迫不及待的叫人,去把当初灵帝留下的几位后妃,传到金殿里来伺候。
董白告退而出,走出大殿,站在高阶之上,远远的望向了南面方向。
那清瘦俊逸的身影,不禁浮现在了眼前。
“臭小子,我说过,我这辈子就盯上你了,我董白说到做到,你给我等着吧……”
“哪四个字?”刘表迫不及待的问道。
“借刀杀人!”
听到这四个字,刘表神色一动,似乎领悟到了几分,却问道:“还请先生明示。”
徐庶缓缓道:“眼下苏哲已据住襄阳重镇,刘荆州就算要凭一己之力,强行夺回襄阳,必然也会付出惨重代价,根本得不偿失。”
“要知道,那苏哲的敌人,可不指我们一个,刘荆州难道忘了,他是从谁的手里抢走天子的吗?”徐庶抬手遥指北面。
“董……董卓?”刘表嘴里吐出了这个天下人生畏的名字。
徐庶点头道:“就是董卓,以董卓的暴戾脾气,如何以咽得下这口气,先前他迟迟不发兵南阳,乃是因为他被吕布刺伤,再加上长安叛乱,人心不稳,所以不敢擅自用……”
徐庶话未说完,蒯越忽然接口道:“如今半年已过,长安关中的动荡已然平伏,那董卓的伤势想必已经好了,多半也在图谋着发兵南下,董卓,就是主公要借的那把杀苏贼的‘刀’!”
被蒯越抢了话头,徐庶面露几分不悦,侧眼瞟了蒯越一下,冷冷讽刺道:“蒯大人现在倒是反应快了,怎么当日襄阳之时,反应就慢了呢。”
他是在讽刺蒯越,在襄阳没能识破苏哲计谋,如今却想抢自己的风头。
蒯越却脸不红心不跳,淡淡道:“这借刀杀人之计,本就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我早就想到,本是想向主公献上,却被你徐先生给打断了而已。”
他恼于徐庶适才对他的奚落,也不给徐庶面子,当着刘表的面来针锋相对。
刘表虽然眼下把徐庶捧在掌心,但鉴于襄阳失陷,黄祖又不怎么听话,这个时候更是要依重蒯家的时候,明知蒯越是抢了徐庶的计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两头都不相帮。
徐庶却是大度,冷哼道:“计谋谁出的并不重要,只要能对付得了那苏哲就行,这计谋就当是你蒯大人出的便是,徐某无所谓。”
他这般大度,反倒让蒯越显的小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刘表生怕他二人争执起来,忙是拍案而起,打断了他们,欣然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当真是天助本府也,本府这是派人前往长安,邀那董卓发兵南下,借西凉铁骑之手,灭了苏哲那奸贼!”
他号令传下,左右文武们,却并没有多兴奋,反而神色中多有顾虑。
蒯越似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蒯良却道:“主公可要想清楚才是,当初董卓乱政,被天下人视为国贼,主公是因为天子被其握在手中,才派人往长安去进贡。”
“眼下董卓手里已经没有了天子,主公却邀他发兵进犯天子所在的南阳,这要是传扬出去,天下人会怎么议论主公呢?”
刘表哑然,一脸的兴奋瞬间消失,这才想起这条计策的弊端,目光不由又望向了徐庶。
徐庶却语气冰冷道:“我还是那句话,凡事有得必有失,刘荆州是想要名,还是想要利,全凭自己决断。”
刘表沉默。
他负手踱步,久久不语,眉宇间神情闪烁不定,显示着内心正在进行着怎样的挣扎。
许久后,刘表长吐一口气,蓦然回首之时,眼眸中已只剩下了冰冷的决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