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睿的车速慢了,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邱明泉,冷怒的目光柔和了些。
“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来代替别人做决定。”他淡淡道,“尤其是关于我的事。”
邱明泉轻轻叹了口气:“明白了。”
封睿深深看他一眼:“说好了,不会变了吧?到了那边,无论什么情况,你不准擅自离开,更不准帮我做任何决定!”
他声音低沉,眼神深邃,邱明泉凝视着他,终于点头:“好。”
……
湖北嘉鱼县。
沿江的堤坝边,一群群的解放军战士正在即将决堤的缺口边奋战着,天空铅云密布,江堤内的涛涛洪水怒吼着,带着凶猛的爪子和牙齿,不停冲撞着已经脆弱不堪的江堤。
专业的雷诺护垫早就告罄了,沉重的砂石砾袋也早就沉到了最需要的水底,现在用的,已经是草籽袋、河沙袋!
“顶住,给我顶住!”一名现场总指挥对着对讲机嘶哑着嗓子怒吼,“拼死再顶住半小时,绝对不容决堤!”
赵连长站在距离他几百米外的江堤边,手里举着步话机,竭力大喊:“保证完成任务!”
齐腰的江水已经滔滔不停地冲过他身边,和他一样,他身旁数十名学员兵都已经被大浪冲得摇摇晃晃,可以就在水中奋力堵着漏水的垮塌。
虽然分洪已成定局,水漫四野也迫在眉睫,可是最新后方传来的消息说,临近几个乡还有不少百姓来不及找到合适的高地避险,他们这里还得再抗一阵,等尽可能多的老百姓找到安全地!
眼看着身边的缺口越来越大,刚刚投入身边的沙袋还没有来得及稳住,就又被浪水立刻冲走,缺口已经快要彻底垮开了!
赵连长脸上全是雨水和泥泞,咬牙看着那即将涌进来的江水,他纵身一跃,跳进了那处眼前最大的缺口的正中间,整个人立在了洪水正中,狂吼一声:“扔沙袋给我!”
旁边,江堤上的大四学员兵们呆呆望着跳进水中的连长,忽然,有人把牙一咬,也跟着纵声一跳,并肩站在了淹到肩膀的深水中:“快扔!!”
三个,五个,十几个!一个个年轻的小伙子手拉手,在即将决堤的缺口处竭尽全力伫立着,用人墙将肆虐的洪流挡得小了许多。
岸上,剩下的学生兵们如梦方醒,疯了一般把脚边的草籽袋用力抛下去,一袋袋,一层层,终于重新稳固了那岌岌可危的缺口。
“连长!上面说定点开坝就在半小时后,命令大家立刻撤退!”堤岸边,帮他拿着步话机的一名士兵焦急地嘶喊,“皮划艇就位了!”
“排队上岸!”赵连长大吼,“一个个上皮划艇,大家先撤!”
“是!”……
“大家小心,看清楚皮划艇的额定载人数!”赵连长看着几个兵手忙脚乱地往皮划艇爬,急切地大叫。
低头看看身后被刚刚砌起来的沙袋墙,他心里还是不安,叫了一声:“再来几个沙袋,最后加固一下,挡一点是一点!”
他身边的小伙子们都爬上了皮划艇,他话没说完,忽然地,背后就是一个滔天巨浪打来,一下子就把他冲倒在了水中!
少了身边人墙的力量,他单身一人无法站稳,这一后倾,身体瞬间就倒进了身后的滔滔江水中,在水面下失去了踪迹。
正好目睹这景象的几名学员惊叫一声,目眦欲裂:“连长!”
大家狂扑着跳下皮划艇,划着水靠近了赵连长的落水处,焦急地寻找着。
一片汹涌波涛,带着怒吼狂啸,急速向下游翻卷而去!
……
距离最前线几里之外的高地上,向城正急匆匆穿着雨衣,从临时医护所往外跑去。
“你能不能不去啊!”他身后,韩立又气又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大吼,“医生说你情况不好,要求你们跟着医疗队转移的!”
向城身边不是一个人,还有好几位同样从病床上爬起来的轻伤员,闻言有人就大咧咧地撇嘴:“医生的话哪能听啊?要依着他们的话,这世界上一半的人都能查出来一堆病,都该躺着!”
“就是就是,哪有那么娇贵,以前我在地里干活,可比这苦和累,这算毛啊!”
一个脸比韩立黑多了的大兵好奇地问:“小哥,你可别管我们了,快点跟着医疗队走吧,咋还留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