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鹏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乖乖的听她的话,又把身子靠近了一点。
然后,下一秒,他察觉到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划过了一下,带着一股无名的幽香。
丁鹏顿时心跳声如擂,他不禁怔住了,反应过来的瞬间在想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去看司怀云。
可她此时已经躺下去了,唯有那只手还紧紧的抓着丁鹏,就像是抓着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丁鹏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空气变得异常的闷热,他的体温似乎在不断的升高,外面的风似乎吹不进这间屋子,就算是吹进了也没有办法减少丁鹏心中的燥热感。
可即使是这样,丁鹏依旧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少女沉睡的容颜。
丁鹏明明应该很累了,但是他的身体和精神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疲惫。他一只手始终放在剑上,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将手从那里挪开。
他既没有放开剑,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夜。
……
第二日清晨,本该睡到自然醒的司怀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才从床上慢慢起身。
起身的同时司怀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被丁鹏握着,一时之间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轻轻抽出,侧身过去看他,此时的丁鹏已经睡着了,眉目清秀而干净,嘴角还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司怀云看了丁鹏好一会,直到他醒来。
丁鹏也是被吵醒的。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没有说话的司怀云。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些自己不太懂的情绪,可这情绪太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分辨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好梦。”司怀云看着他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梦了。”
丁鹏道:“我也是。”
他没有骗司怀云,他是真的做梦了。
丁鹏在梦里,见见了他那离世已久的老父亲,他和自己记忆中的落魄不同,反而是显得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只不过不是因为他自己。
他衰老的父亲似乎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都亮了不少。父亲满脸欣慰的看着他,不无感叹的说道:“你果然练成了那一招,替老夫挣了口气。我丁某人一辈子算是白活了,可还好,我有一个比我强的儿子!”
也许是因为这个梦,丁鹏告诉自己,与“青松剑客”柳若松的一战,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当然,他也不可能输。
就算柳若松是曾经在他看来遥不可及的对手,可他绝不可能抵挡得住“天外流星”。
司怀云并不知道丁鹏究竟在想什么,她只知道,他的精神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更好了,脸上也常带自信的笑容。
客栈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喧闹的声音不停的从那里传来,并且声响越来越大,仿佛整个街道的人都集中在了客栈的一楼。
司怀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丁鹏摇了摇头,他道:“也许是江湖中人发生争执了,你想下去看看吗?”
司怀云点了点头。
当他们来到一楼的时候,才发现客栈的大堂空空如也,所有人都站在了离大堂门口不远的位置,驻足观看,交头接耳。
他们聚集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清早店小二起来开门的时候,在大门口发现了一个男人血淋淋的头颅。
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这家客栈虽然往来江湖人众多,但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可他不敢上报官府,更不敢亲自去处理那人的头颅,因为至此至今,那个男人的眼睛还是睁开的!
若是民事纠纷,也就罢了,可这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干的,就算是上报给官府,也无从查起,只能被搁置处理。
更何况,官府一向是不管江湖上的事情的。
因为混江湖的人,一向是不要命的。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在江湖极其残酷的厮杀中活下来。
而当官的,都极其爱惜自己的命。毕竟权利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放不开了。要是惹上这些不要命的人,那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男人的头颅躺在这一上午了,也没见有官府的人来询问一声。
这间客栈的大部分人都是混江湖的人,店小二虽然不敢伸张此事,可他们又不是瞎子,只要有一人知道,其他人也就知道了。
他们守在门口这么久的原因是,这些人都在猜测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杀的。
这男人的头颅是从脖颈处开始与身体分离的,脖颈被切断的位置十分平整。被杀害之人的眼睛虽然睁着,但从他的表情来看,并无多少痛苦之色。
富有经验的江湖人一看伤口,便知道是用剑的人杀的。
只是,杀他的人,一定非常不简单。
凶手的剑法已经到了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的速度一定很快,快到对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就已经人头落地。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在这个客栈里,唯独只有之前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丁鹏。
因此,当司怀云和丁鹏走到楼下众人聚集的地方的时候,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丁鹏。
丁鹏穿的还是那件缝补了很多次的旧衣服,系在腰间的依旧是那把平凡的剑。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不再是木讷的神情,而是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是此时此刻,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有了变化。
他们见识过丁鹏出神入化的剑招,再联系到门口那人惨烈的死状,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种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