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皱着眉头骂她,可谢洛白眉梢眼角全是担心,溪草心中一酸,强忍着情绪问。
“她们……”
不等谢洛白说话,金嬷嬷先开口笑道。
“少夫人放心,老太太前脚刚过来闹,督军后脚就来请人了,那老太太本来就忌惮二爷,被这么一堵,气焰先下去了,唠叨两句就顺水推舟回去了。”
沈督军的格局,到底和沈老太太不同。
沈洛琛平安归来,难得诚实地表示是溪草引开敌人让他逃跑,督军的气就消了大半。
虽然梅凤官当众亲吻了溪草,又绑了沈洛琛做人质,可整个过程,她都是被动的,何况溪草还拿自己的性命去将功补过,救了他的宝贝儿子。
“老头子不是傻子,若不是你,老三落到别人手里,他还不知要拿什么代价去交换,你没必要对他们愧疚。”
谢洛白这一句安慰果然有效,显然沈督军也洞悉了赵寅成背后的阴谋,否则哪那么容易让溪草回到沈家小洋楼?
功过相抵,沈督军决定不再计较晚宴上她给沈家带来的难堪。
溪草垂眸,不敢看谢洛白的眼睛。
“我对沈家人没有愧疚,可对你,倒是有点愧疚。”
谢洛白没有说话,她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又轻声补了一句。
“我原本没打算走的……”
谢洛白柔软的双唇映在她额头上,溪草似被烫了一下,本能就要往后躲,谢洛白却撑住了她的后背,不许她退开。
他的唇顺着她的额头,流连过她的鼻尖,最终滑到唇瓣,温暖带着微微的酥麻,溪草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等她想起来反抗的时候,谢洛白已经抬起脸。
“你能想办法逃出来,我很高兴,告诉我,只是为了救老三,还是你也舍不得我?”
溪草别开脸不愿意回答,素菊和金嬷嬷不知何时退了出去,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虽然觉得不是时候,但溪草还是开口问了她一直挂心的问题。
“梅凤官……已经离开雍州了吗?”
谢洛白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在军政府监狱,他折返回来追你,刚好撞在了我手里,要不是老头子拦着,我已经枪毙了他。”
“你说什么?”
溪草倏然一惊。
“你把他抓了?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梅凤官,谢洛白面上就罩了层化不开的寒霜。
“绑架沈家的少夫人和少爷,你说该怎么办?他是总统的儿子,老头子不让随便杀,那我就送他上军事法庭,判个终身监禁,让他以后再也别想着骚扰你。”
溪草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她惊恐地看着谢洛白,双唇刚张开一线,就被他冷声制止。
“如果你想为他求情,那就不必开口了,这次可不是我招惹他,而是他先触犯了我的底限。”
两个假冒的大兵见她丢了枪,果然没有开枪的打算,受了肩伤那人扛枪指着她,令一人则将她反手擒住,按住地上喝问。
“沈洛琛呢?”
溪草的脸贴在冰凉的石板路上,地面的碎石嵌进她柔嫩的皮肤里,很疼,她却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时间紧迫,若不在赵寅成赶来之前,找到沈洛琛,这两人都要遭殃。
那人急了,一个巴掌甩得她唇角流血,军靴又在她身上狠狠踢了几脚。
“说!沈洛琛呢?”
溪草蜷缩着身体,疼得额头冒汗,却依旧闭上眼,置若罔闻。
拖得越久,她活下去的希望才越大,她要等到梅凤官赶来。
“你对这臭婊子手软,就是自己不想活了!让开,我来!”
被她击中肩膀的那人早已不耐烦,目光充满恨意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对着溪草裸露在外的手臂狠狠烙了几下。
滋地一声,她白净的手臂上多了几个焦灰的点,皮肉模糊,溪草惨叫出声,却还是不肯开口。
分明是个柔弱不堪的小丫头,没想到如此嘴硬。
这把对方彻底惹怒了,拔出腰间的匕首,刺进她小腹一寸,刀尖在她肉里反复绞,大手及时捂住她的嘴唇,溪草身子扭动,疼得几乎晕死过去。
街道远处,隐约出现了一队人影,两人抬头一看,急了。
“他们来了,这贱人不肯说,只能先杀了她!”
踢踢踏踏的响动明显起来,侧耳去听,是军靴踩踏在石板路上的闷响。
梅凤官和赵寅成的人都是西装皮鞋的装束,莫非……来人不是梅凤官?
溪草奋力抬头去看,却见一队来势汹汹的大兵朝这边冲过来,为首谢洛白骑着一辆哈雷摩托,横冲直撞将众人甩在身后,沈洛琛紧紧抱着他的腰,在后头被颠得差点飞出去。
他速度太快了,捉住溪草的人子弹还来不及上膛,他已经冲到面前将他撞出五米远,另一个人犹在惊异中,已被谢洛白拔枪击杀。
谢洛白甩了摩托车,抱起溪草,她腹部鲜血汩汩流出,将嫩黄的旗袍染得一片狼藉,脸和嘴唇苍白如纸,她靠在谢洛白怀中。
“二爷……回来了?”
今晚的事,等明日一发酵,雍州城恐怕要炸开锅,谢洛白和沈家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溪草拽着他的军装,气息奄奄地苦笑了一下。
“对不住,说好了不叫你难堪,看来……我失言了……”
说完这句话,她浑身的紧绷卸下,终于痛得晕死过去。
后头跟着的车子陆续赶到了,何湛快步上前。
“司令,随行虽带了军医,但这里不是地方,当务之急,还是把少夫人送回去,处理伤口。”
谢洛白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溪草交给何湛抱上车,军医也跟上去照料。
他目送车子往督军府的方向驶远,慢慢握拳,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俊美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周身的怒焰叫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