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人劝住了,谢洛白放了心,听她的语气有几分愧疚,他就趁机道。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报答二爷。”
溪草已经从那含笑的语气里听出几分不对劲,但为了润沁,也只得欠这个人情了,她有点紧张地问。
“怎么……报答?”
谢洛白想了想,眸光微闪。
“入夜以后,跟我去个地方,不准拒绝。”
溪草本来已经做好,因为这事要被他趁机揩油的准备了,但谢洛白这么一说,她又茫然了。
无论如何,他没有对她动手动脚,溪草还是松了口气,也就点头答应了。
事情说定,谢洛白就命人找来纸笔,让溪草把信写好,果又点了几名干练的精兵进来,把去漠城寻人的事交待了一番,虽然交战期间,突然被调离战场,委派这样的任务,几人都有点不解,但却不敢质疑谢洛白的决定,当下带上金蝴蝶,牵了马就动身走了。
谢洛白还要安排麻尾坡突袭潘代英营地事宜,径自离开,去了临时用来充作议事厅的村长家。
溪草在屋里无事可做,就拿出针线继续缝制平安福,也算给谢洛白的答谢,这一绣,就到了晚饭十分,谢洛白依然没有回来。
长根夫妻做好了晚饭,抬进来给溪草吃,溪草却迟迟没有动筷子,守在外头的护兵就隔着窗子道。
“小姐快用吧!二爷今晚在议事厅用饭,您不必等了,万一饿着了,二爷问起来属下可吃不消。”
闻言,长根嫂就和丈夫对视一眼,窃窃地笑,溪草马上不自在地红了脸,抬起碗埋首就吃。
饭毕又过了不知多久,溪草眼皮开始打架,估摸着谢洛白不会回来了,正准备洗漱睡觉,棉帘揭开,谢洛白带着风雪的寒意踏了进来,他随手扯下墙上的狐裘,裹住溪草。
“走吧!”
溪草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谢洛白就捏捏她的脸。
“困了?要不要我背你,到了地方,保证你睡意全无。”
溪草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马上就醒了,她拍开谢洛白的手,跳下坑穿靴子。
“不用,我自己有脚。”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院,谢洛白带着她往村子后头走去,那里有座小山,离村子大约一里路,不算远。
溪草只觉莫名其妙,大半夜的,谢洛白带她爬山,是有什么毛病?若说是打猎,也没见他背长枪。
刚要开口问,谢洛白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回头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溪草只得默默被他拉着,走到一个山洞里。
这山洞不大,但却很深,溪草觉得夜里走着有点瘆人,不觉贴紧谢洛白的胳膊,可是转过一道拐弯,就见里头透出红红的亮光来,还有一些响动,似乎是人声,但又不成语调。
有了光亮,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好奇地探头望去,瞬间就傻了眼。
因为有火光的缘故,山洞的墙壁上,投射出一对人影,显然是未着寸缕的一男一女,女人丰满,男人精壮,女人和男人以坐姿相拥,起伏如颤动的蛇。
该死的谢洛白!
简直下流无耻!
溪草胃里瞬间涌出一股酸水,她下意识就要落荒而逃,可谢洛白在她身后,紧紧箍住了她,他扳着她的脑袋,强迫她看向石壁上那一双人影。
“不许回头,好好看着,这是在给你治病,这种事没什么好害怕的,你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他在德国的时候,训练营里有人怕蛇,教官就把他丢进蛇堆里,二十四小时和蛇生活在一起,那人起初虽然尖叫哭喊,可这样过了三四天,也就麻木了,他明白那些蛇无法对他造成伤害,最终克服了对蛇的恐惧。
方法虽然极端,但管用。
谢洛白认为,溪草对于男女之事的恐惧,也是相同的道理,所以在无意中发现了这对偷情后,他突发奇想,决定帮她治一治。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吟哦声中,溪草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眼里蓄了一层薄泪,快被逼疯了。
若不是谢洛白捂着她的嘴,溪草大概已经要破口痛骂。
活阎王!丧心病狂!死变态!
谢洛白闻言,起身正色道。
“你跟我来。”
溪草握紧金蝴蝶,跟在他身后一路出了院子,行至村子口的一间破马棚,马棚是暂时用来关押俘虏的,外头有七八个扛着长枪的兵正在巡逻,见了谢洛白,都立正敬礼。
谢洛白边往里走边问。
“潘代英北边的布防状况,吐出来没有?”
随行的营长答道。
“这个孙团长,骨头还算硬,按司令交待的上了手段,也就都招了,属下已经和麻尾坡的兄弟通了话,不出两日,应该就能拿下。”
谢洛白点头,停了脚步,马棚昏暗,隐约可以看到干草堆上,躺着个人,一股刺鼻的腥臭闻扑面而来,溪草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营长忙命士兵点起马灯,溪草这才看清楚。
草堆里,反绑着个大胡子壮汉,看样子已经昏死过去,灰扑扑的军服上都是血迹,十个手指的指甲已经被拔去,露出紫红的血肉来。
十指连心,活生生将指甲拔除,那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溪草不由胆寒。
谢洛白活阎王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这人若生在古代,多半是名酷吏。
“拿冷水泼醒。”
谢洛白一发话,很快有人从外头的深井里吊了一桶水上来,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井水里都混着冰渣子,往人身上一泼,比刀扎还疼。
果然那大胡子猛地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浑身瑟瑟发抖。
他骇然睁眼,慌乱中目光扫到溪草,徒然愣了,定定地望着她出神。
谢洛白立马沉下脸。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岂能容忍对方这种露骨的目光打量他的女人。
他一抬脚将孙团长揣出两米远。
谢洛白摆手让其余人等出去,方对溪草道。
“这蝴蝶就是从此人身上得来的,你要问一问吗?”
溪草点头,隔着一段距离,蹲下来,将掌心在孙团长面前摊开。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你认识它的主人?”
那汉子虽然此时狼狈,但毕竟是混到团长位置的角色,冷笑了一下从容道。
“这种女人戴的东西,自然是相好的送的,爷这辈子玩的婊子多了去了,提了裤子谁还记得。”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过来,孙团长被抽得嘴角破皮,他愣了愣,看溪草的目光变得有点意外。
这小女人看上去娇滴滴软绵绵的,下手倒是真狠。
溪草也震得手掌发麻,她颤抖地收回手,起身从旁边抽了根马鞭,指着孙团长的鼻子。
“你嘴巴放干净点,还有,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削掉你的鼻子!”
谢洛白眸子一弯,小丫头够泼辣,带劲,他越来越喜欢了。
他欣赏,但不意味着他会让溪草亲自动手拷问,谢洛白天性里就有种蒙古男人的大男子主义,他的女人,是他精心呵护的波斯猫,他喜欢看她每日美美地眯着眼睛晒晒太阳,而不需要她张牙舞爪去捉老鼠。
“听说过钉马掌吗?”
谢洛白越过溪草,拎起孙团长,他身材高挑却不十分健壮,可修长的手臂却异常有力,那壮汉被他轻轻松松就提起半个身子来。
“就是用铁钉穿过你的十个手指、脚趾,钉在墙壁上,比拔指甲,可疼上百倍。”
孙团长对着溪草这小姑娘可以出言不逊,但谢洛白一近身,他的脸色就变得蜡黄。
他不仅在战场上领教了此人的可怕,受刑的过程中更是深刻体会了“活阎王”三个字的由来。
他选择认怂。
“这金蝴蝶是偷来的,它的主人真和我扯不上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