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当街劫人

“你勤奋读书有什么用?这些年,太爷眼中还不是只看得见陆铮,你看看云卿,人家一个女孩子,才进陆家多久?连陆铮都快被她比下去了!你以后,多和她走得近些!让她向谢洛白美言几句,提携提携你,在政府里某个差事!”

陆钦想到这里,怒从心生,烦躁地打断。

“不必了,不劳烦谢司令,现在已经有别人答应帮我了!”

溪草笑容收敛,她依稀猜测,陆钦可能在戒毒院的揭幕式上,攀上了高枝。

当然了,像陆钦这种没什么手段,又不通人情事故的人,对她也没什么大用,他遇他的贵人,和溪草无关,她也不关心。

但如果对方接近陆钦是别有用心,甚至威胁到她,那就不行。

溪草面上笑着点点头,将此事揭过不提,出了陆府的大门,却悄悄塞了几块大洋给陆家的司机刘叔。

“刘叔,你帮我盯着二少爷的动向。”

这个刘叔,此前接送过溪草几次,通过闲聊,溪草发现他不算任何一房的人,言语中多次显示出投靠她的意思,那么她便给他这个机会。

溪草上了自家的车,命司机开到杜府,昨晚梅凤官给她打过电话,说杜九公近日心情不错,又请了他去教戏,他们可以借此见上一面。

谁知去往杜府的路上,司机频频去看后视镜,显得有点紧张。

“小姐,后头有车子跟着我们。”

溪草正要回头去看,一辆崭新的红色庞蒂克突然加速冲到了他们前头,司机猛地踩了刹车,刚想破口大骂,谢洛白从那车子里走了下来。

“哎呀,原来是二爷换了新的车子,真是虚惊一场。”

司机马上咧开笑脸,点头弓腰。

谢洛白直接掠过他走到后座,拉开车门。

“下来,我带你出去玩。”

呵,还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全凭他活阎王高兴。

这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溪草听了就讨厌,她冷着脸纹丝不动。

“改天吧,我现在要去商号巡视,不得空。”

谢洛白睨她半晌,点头笑道。

“你现在越来越出息了,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溪草下意识就要反驳,谢洛白却懒得废话,直接躬身掐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车里抱出来,抗在肩上。

谢洛白今日没穿军装,路人所见,便是一个年轻男人当街强抢少女的画面,纷纷驻足惊呼,还有人忙着要去报巡捕,谢洛白依旧我行我素,把溪草往庞蒂克里一塞,亲自发动车子,往杜府相反的路上驰去。

溪草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从后座爬起来,怒骂。

“谢洛白!你是土匪吗?”

他每次强迫,她哪次不是奋力反抗,谢洛白早已习以为常,依旧兴致很好。

“带你去个好地方。”

只要是和谢洛白一起,就算是玉皇大帝的神霄宝殿,溪草也不乐意去,何况今日是和梅凤官相约的日子,溪草都要急死了。

“我不想去!快放我下车!”

见谢洛白置若罔闻,她心一横,起身扑在座椅上,双手去抢他的方向盘。

她不会开车,也不懂这铁怪物的原理,以为这样就能让车子停下。谢洛白也没料到她敢干扰自己,方向盘竟被她拨动了,车头顿时歪向一边,差点撞上路边行走的女人。

还好谢洛白反应奇快,迅速扭转乾坤,车子擦着那女人的腰飞驰出去,把那女人却浑然不觉自己已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只扭头看了一眼。

谢洛白就吓唬她。

“别闹,撞死了人,可是你害的。”

差点出了人命,溪草惊魂未定,白着脸放开了手,终于老实下来。

关于那对玛瑙双雁的用意,陆承宣料定谢家迟早要开口,也早已打好腹稿。

“云卿还小呢,我舍不得她早早离开我身边,还想多留她两年。”

傅夫人闻言,掩嘴一笑。

“十七岁可不小了,我嫁给你姐夫的时候,可才十六,比她还小一岁。”

云卿是陆承宣失散多年的女儿,不愿她这么快出阁,谢夫人也能体恤,但云卿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对谢洛白态度又有些闪躲,她生怕生出变数,一心想先把事情定下来。

“成婚这事,倒是不急,不过可以先订婚,让众人都晓得,云卿是我们谢家定下的媳妇,以免别人总惦记。”

话说到这个地步,陆承宣也没办法继续搪塞了,只得委婉地道。

“大姐也知道,云卿是个十分有主意的姑娘,她的未来,总喜欢握在自己手上,如今新社会了,婚姻之事,若不是你情我愿,也勉强不得。”

这就是说侄女并不属意谢洛白,这可和傅夫人听到的不一样,她勃然变色。

“她若不愿意,又为何要收下洛白的双雁?这不是存心让谢家难堪吗?我们洛白堂堂一个司令,难道还配不上你陆家的女儿?”

傅夫人打心底就看不上无能的陆承宣,她自己嫁了商界巨头,便觉得以三妹的美貌才情,应该嫁得更好,所以对三妹夫妻自由恋爱式的婚姻,其实很是不屑。后来陆承宣吸食鸦片,变得消极堕落,她更是和这位妹夫断绝了往来。

还是此次熊家纺织厂的事,傅夫人才对陆家有了改观。

云卿是个出色的女孩没错,可若说配谢洛白,却还是高攀的,谢洛白的地位和能力,即便娶一位督军千金,也是绰绰有余。

“信芬!”

见陆承宣面上显出难堪之色,谢夫人出声打断妹妹。

“孩子们都还年轻,心性未定也情有可原,急也急不来,这件事容后再说罢!”

其实谢夫人心中也有些生气,谁能理解这种收下定礼,却又不应承求亲的做法,可因为她对溪草格外偏爱,并不忍心苛责,只得掩住不快,转头又去同别人说笑。

谢夫人纵然大度,可傅夫人却为侄子抱不平,憋着一股怒气在胸中。

这神情中的不平,便被龙砚秋收进了眼底。

自那日目睹在戒毒院外发生的事,她就绝望地发现,陆云卿不像以前那些女人,即便她让她们消失,谢洛白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她和陆云卿同时挂在悬崖上,谢洛白却只能拉一个人上来,他真心想救的,一定是陆云卿。

这是对龙砚秋很大的打击,她终于明白,自己若在明面上和陆云卿争锋相对,绝对占不到便宜,或许还会消耗掉谢洛白对她的耐心。

所以今天她一直很乖巧,对溪草即便谈不上热情,倒也没有流露出敌意。

宴席散后,傅夫人要到谢府过夜,与久别的大姐小聚,因拒婚一事,她对溪草有了成见,只淡淡点了个头,就先上了小汽车,龙砚秋趁机跟上来。

“二姨妈,我知道云卿为何拒绝,这件事其实真不能怪她,她有意中人,怎么能答应谢家的求亲呢?”

傅夫人目露诧色。她对龙砚秋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个为谢洛白牺牲了全家的孤女,被谢洛白当做亲妹妹供养着,因此也没存什么戒心。

“云卿有意中人了?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听妹夫提过。”

龙砚秋叹道。

“之所以不提,那是因为顾及云卿体面,羞于开口,毕竟恋上一个戏子,对于名媛淑女来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傅夫人脸色发青,厉声道。

“你说什么?云卿和戏子有勾搭?”

“二姨妈言重了,云卿是守礼的闺秀,自是循规蹈矩的,对那人只是存了爱慕之心,无法自拔而已。”

搞清楚溪草对梅凤官只是迷恋,并没有做出什么不道德的举动,傅夫人松了口气,同时又很恨铁不成钢。

“她怎么这么糊涂!洛白难道连一个低贱的戏子都不如?”

龙砚秋低声道。

“并不是普通戏子,对方叫梅凤官,是雍州城的名角,不仅戏好,人也生得国色天香,比女人还要妩媚,又专会惑人,与雍州许多名媛、权贵都有染,依旧游刃有余,我是担心,他继续纠缠云卿,云卿迟早要沉沦下去……”

傅夫人捏紧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