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生日宴会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

玉兰连忙摆手。

“只是早上老爷突然问我今天是哪天了,然后说小姐的生日要到了,想亲自为小姐过生日!”

所谓的生日,便是陆云卿真正的生日!

溪草眸光微凝。果然才走到客厅,认出溪草的脚步声,陆承宣便从沙发上抬头。

“可是云卿回来了?”

“是啊,爸爸。”

溪草走上前去,才在他身边落座,陆承宣就兴致勃勃地道。

“九月六日就是你十七岁的生辰了。你这孩子,也不提醒一下爸爸。我想了一天,打算为你办一个生日会。玉兰说现在的年轻小姐,生日会时新开西式舞会,但有些守旧的,也会请戏班子唱堂会。云卿,你喜欢哪一种?客人嘛就请你姨妈和洛白他们,上次就说请他们吃饭,爸爸要当面向洛白道谢,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总算有了……”

陆承宣絮絮叨叨,一口气把溪草的生日礼服、酒宴菜式、助兴节目安排等等问题阐述了一遍。

他极尽热情地表达了要为女儿庆祝生日,要弥补女儿这些年受的苦,要尽己所能把所有美好都送给女儿。

溪草本想拒绝,可听他情绪高昂,到了最后,那些否定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她不忍扫陆承宣的兴,这是他和“亲生女儿”首次团聚的第一个生日,对父女二人意义非凡;可陆承宣的情绪越盎然,越凸显自己这个假货的卑鄙和无奈。

她已经偷了陆云卿的所有,独占了不属于自己的这一份父爱。溪草害怕再这样下去,她会沉沦,等真正该抽身远离的那一天,会舍不得……

“爸爸,如果要办生日宴,这么大的场面,只请姨妈和表哥未免也太冷清了。”

陆承宣微笑。

“爸爸没有说不让你请旁人啊,比如你的朋友,那位梅先生,还有杜家那个和你走得很近的小姐。”

溪草摇摇头。

“爸爸,你有没有想过请爷爷?”

陆承宣的笑容骤然消失,好半天才听他有些落寞地道。

“他不会来的。”

溪草握着他有些微颤的手。她一直记得陆承宣苏醒时候的两桩心愿,一是和女儿相认,其次便是跪在父亲面前,求他原谅。

第一桩溪草暂时不能帮他实现,但如果有朝一日有了陆云卿的消息,溪草不会袖手旁观;而另外那桩,溪草试探了陆太爷几次,他却依旧以覆水难收为由,坚决不肯认回陆承宣。

无论如何,溪草都不会放弃。

“爸爸,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让爷爷过来的。”

陆承宣嘴唇抖了抖,没有说话。

溪草拿起笔,依次写了好几个名字。

“既然爷爷要来,大伯父一家,二伯母自然不能落下。杜九公也好几次提起爸爸,不如也向他下一张帖子。对了,爸爸,你从前在雍州城还有什么朋友,我也给他们送一张请柬。”

陆承宣越听越觉得越不对,隐隐察觉女儿的意图,连连摆手。

“这怎么行,这是你的生日,请那些人来,不是让爸爸喧宾夺主吗,不合适,实在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溪草笑道。

“这虽然是我的生日,也是爸爸康复后,首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前,后者显然比前者重要多了。”

既然一意孤行把陆承宣救活,她便要为他负责。找机会为他铺路,发展势力,等自己离开时,希望陆承宣能独挡一面,也算报答了这一份父女缘分。

陆承宣一愣,目光晃了晃。

自知道华兴社现今行势,他不忍女儿独自苦撑,也存了和陆承宗一争高下的心。可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却毫无行动,不能再继续龟缩在女儿身后,让她操心。

“好,就按照云卿说的办。”

溪草欢呼一声,挽住陆承宣的胳膊。

“生日宴的一切我来安排。最要紧的是先打电话找几个裁缝来,爸爸生得这样年轻,到时候保不准还会有人怀疑你是我的哥哥!”

一句话,让整个法庭恍若炸开了锅。

华夏迷信鬼神,丧葬习俗颇为复杂,讲究入土为安,而王二这等意外横死的,后事方面更是严格。若是开棺验尸,那岂非惊动了亡灵,对后代子孙尤为不利。

然而和在场民众担忧破棺起坟不同,溪草的思虑却是停在了别处。

难怪陈律师会一直把事件中心往熊氏纺织上扯。起初溪草还以为谢洛白的目的是揪扯出赵寅成,哪怕这件事根本和他无关,也要让他被舆论所阻。

可事到如今,溪草才明白谢洛白的真正意图。

本属警备厅政府高官专用的子弹,却出现在王二家眷身上;哪怕对方狡辩,说赵翔偷窃了警察署的配枪,却也难逃枪支管理不当的嫌疑。

若想大事化小,让织纺厂的竞争者们兜底,可招惹了赵寅成,他怎会善罢甘休?

大不了把自己威胁受害者,平息维权的事件曝光。

可之后浮出的真相,谁又消化得了?

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涉嫌盗窃枪支,甚至是更严重的……走私军火!

华夏对军火枪支管理严格,这件事曝光,不仅走私者遭殃,雍州政府也会受牵连,届时波及多少高官都是未知。

结合陆钦告诉自己码头血案是孙八一手制造的,溪草眸光一沉。

“八爷的大儿媳是太太的亲妹妹,因为熊六爷葬礼,陆家大房彻底得罪了熊老夫人,自是不好直接接手熊氏织纺,可由孙八出面,那就容易多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孙八制造血案栽陷杜九,他和严曼青,一个为打压杜九势力,一个为熊家工厂。可惜却算漏了法国人安德烈的死亡,以至于后面警备厅无暇东顾,一场算计无疾而终。”

先前傅钧言没有告诉自己子弹的来路,溪草还没把这一切串联起来。

现在想来,谢洛白显然要以这个为,抛砖引玉钓出大鱼。

也难怪开庭时候,杜九咬牙切齿,表示不会顾念兄弟情义。

陪审团和几位法官显然也察觉了事态严重。

谁能料到一起小小的杀人案件,竟会一波三折,挖掘出这等内幕?

这趟水太深,沾上却不是谁都能抽身而退的。

短暂的沉默后,主审法官宣布暂时休庭。

陆太爷虽还不太明白,却也猜出了大概,他吧杜九叫到一边。

“莫非这颗子弹和社里的兄弟有关?”

杜九顿了一下,目光严肃。

“老哥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如果是假话,我何必找你?”

杜九叹了一口气。

“熊六哥去了,他无儿无女,很多人觊觎他的产业;我早有所料,很快就要轮到我了,只是不想竟这样快。”

杜九子息不丰,唯一的儿子早早过世,没过多久,杜文佩的母亲也跟着去了,只留下杜文佩一个血脉。是以,杜九早早为孙女找好靠山,他相中陆铮,自是暗示百年之后杜家家业由陆府大房继承。

“老哥,当得知这起命案是孙八制造的,你可知道我有多寒心!”

他看向旁听席上一直安慰杜文佩的傅钧言。

“从前,我一直以为阿铮是文佩最好的归宿,现在想来也是我老人家自作多情。老哥。趁着一切还没有开始,文佩和铮少爷的婚事也就到此为止吧,免得我们老人家一厢情愿,却还做了坏事。”

知道杜九的为人,陆太爷对他的话毫不怀疑;可好端端的,怎么扯到两个年轻人,陆太爷声音中难掩惊疑。

“阿铮行事是荒唐了一些,可这件事乃是老八制造的,又和文佩他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杜九无奈。

“老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是大太太容不下我啊。”

他苦笑一声。

“我不想挑拨兄弟关系,老哥如果想知道,可以问问云卿,阿翔的案子一直是她和傅少在张罗,个中详情她比我还清楚。”

什么东西隐隐已经浮现,不过陆太爷却实在不肯相信,那毕竟是他选中的儿媳,认可的陆家当家主母,陆太爷张了张口,终也叹息一声。

“这件事我会去搞清楚。”

赵翔的案子,终是以证据不足,被法官宣布当庭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