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的心虚

那天在正隆祠,谢洛白在她面前亲手枪杀顾淮生,溅了她一脚的血,她是吓坏了,但追求谢洛白的念头,不但没有打消,反而更强烈了。

她是市长的女儿,雍州城最尊贵耀目的明珠,要嫁,就嫁给最有权势的强者,放眼雍州城,除了督军府,没她看得上的,沈督军年纪大了,又有夫人,而他的儿子今年才十二岁,都不可能。

一开始接近谢洛白,只是她觉得谢洛白这样的枭雄,总有一天要取代老督军。

但现在她似乎真的爱上了谢洛白,越是高傲的女人,越容易被藐视她的人倾倒,他越是对她无礼轻慢,让她难堪狼狈,她却越为他着迷。

这个男人,和那些整天围着她献媚的苍蝇不一样,他是她必须仰视的强者。

张存芝特意选了素净的银色丝绸,镜面乌绫滚边的旗袍,项链和头饰也换成珍珠,她又买了一束白色康乃馨拿在手里,和她的打扮相得益彰,她觉得谢洛白应该欣赏端庄的闺秀,所以才换了风格。

张存芝来到门口,就听到了谢夫人的话,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但她很快掩饰下来,换上温婉的笑意,和谢夫人等人打过招呼,才对溪草道。

“陆小姐好点没有?那日大家原本高高兴兴地看戏,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让陆小姐受到了惊吓,实在过意不去,我带了些燕窝,还有自己做的拿破仑蛋糕!陆小姐尝尝?”

溪草眉眼弯弯,这么有心,恐怕不是为她而来吧?

“多谢张小姐美意,不过医生嘱咐我,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倒是姨妈似乎更喜欢西洋糕点,要不您带回去尝尝?免得白浪费了张小姐一番心血。”

张存芝的脸就有点红,谢洛白刀枪不入,但他很孝顺,所以博得谢夫人喜欢,谢洛白也会对她刮目相看。

她就是听说谢夫人喜欢拿破仑蛋糕,才这么精心准备的,哪考虑过病人适合吃什么。

陆云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于是贴心变成了别有用心。

“是我疏忽了,那……还是谢夫人带回去尝尝?”

既然如此,她就干脆公开讨好谢夫人。

谢夫人是个温柔有礼的女子,她和张夫人算是朋友,自然不忍让张纯芝下不来台,刚要点头,谢洛白却冷硬插话。

“姆妈,医生让您也少碰油腻,你要真想吃蛋糕,我请营养师专程做就行了。”

说罢,也不管张存芝的脸色,把她带来蛋糕犒赏了守门的两个士兵。

张存芝眼圈微红,委屈又难堪。

谢夫人有点尴尬,儿子对人家姑娘的态度也太冷硬了,但她不傻,看得出张存芝对谢洛白是有意思的,她不想让云卿多想,就顾不得张存芝高不高兴了。

她敷衍地向张存芝表示了谢意,并让傅钧言送她回去。

张存芝拒绝了,谢夫人不让谢洛白送她,她也不要别的男人送。

她负气离开,钻进自己的小汽车,司机老刘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出来了,正想请示她是否就回家还是去别处?但在后视镜里看到张存芝的脸色,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存芝抱着肩膀,回想着刚才的事。

女人的嗅觉是很敏锐的,此前谢夫人经常和市长夫人在一起喝茶打牌,原本对她口中那个聪明美丽的女儿是很感兴趣的,隐约露出想介绍给谢洛白的意思,但是近来,谢夫人却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知道陆云卿是谢洛白的表妹以后,张存芝本来还松了口气,但是她忘了,表兄妹之间结婚,虽有些过时,很少人家还这么办,但并不代表不行。

陆云卿频频以女伴的身份出现在谢洛白身边,谢夫人言语又意有所指,说明什么?

张存芝的目光阴恻恻的。

看来,她如果想和谢洛白有所发展,必须先铲除掉陆云卿这块绊脚石。

溪草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只听何副官继续道。

“那人叫赵寅成,是个古董商,除了雍州,在燕京、淮城等地也有铺子,生意做的还不小”

“古董商?”

谢洛白笑了一下。

“据我所知,这一行多少都沾点偏门,这人上台扮戏子,事情就更妙了。”

话里的意思,是已经锁定上赵寅成了,溪草不得不佩服谢二嗅觉敏锐,心跳也更快了。

“属下也觉得可疑,就重点查了一下此人,发现他还是个戏迷,梅影班就是他一手捧红的,似乎他和梅凤官之间有些不清不楚,兴致来了,还会上台陪梅凤官串个戏,所以那天他在台上,倒也不能证明什么”

溪草的心隐隐作痛,她没有看清压住梅凤官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但听了何副官的话,她心中已有了底,她难过极了。

那个骄傲的少年,如今不仅甘做禁脔,对方还是如此危险的人物,如果被谢洛白拿住证据,他会为此送命。

谢洛白果然没有打消怀疑。

“还说明一件事,梅凤官可以利用唱戏掩护他,毕竟暴乱起来的时候,戏子反而不引人起疑。”

溪草突然脱口道。

“二爷,我看见那个开枪的人了。”

两人的目光于是齐齐落在她身上。

溪草手心里全是汗,可她不得不拿出所有的镇定与勇气,伪装成努力回忆的样子。

“不是何副官说的那个人,他穿着巡捕的衣裳,很凌乱,扣子没扣好,而且眼神阴恻恻的,我就是看他奇怪,多留意了一眼,才发现他向二爷开枪。”

她很清楚,过不了谢洛白这一关,梅凤官就危险了,谢洛白不会放过任何企图暗杀他的人,所以她尽量表现得很诚实。

谢洛白蹙眉,如果按溪草的说法,那么应该是有人冒充警备厅的人偷袭他,警备厅的死伤人员何湛已经核实过,没有假冒的,除非那个人趁乱跑了。

谢洛白默然不语,打量着溪草。

他还是认为赵寅成和梅影班有问题,可溪草为他挡了枪,小丫头嘴上咒骂他,心里还是护他的,他不该怀疑她。

“二爷,我们已经封了正隆祠两天,梅凤官虽是个戏子,但很多政要权贵都是他的戏迷,如果他是清白的,一直扣着人恐怕不太好”

当着溪草的面,有些话何副官不好说明,那些戏迷里,还有沈督军家的老太太和大小姐,二爷如果不想和沈家人多来少去,还是该放了梅凤官。

毕竟顾淮生已经顶了罪,没有证据,也不好再牵扯其他人,谢洛白点头默许,又抬手在溪草脑袋上揉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吃?”

溪草就有点良心不安。

她明白,赵寅成既然要取谢洛白的命,那么一次不成,就会有第二次,谢洛白在明,对方在暗,再是铜墙铁壁,也能找到空隙,多少豪杰,都是死于杀手的暗箭之下。

可她还是撒谎了,比起谢洛白,梅凤官对她来说更重要。

“杀手还没抓到,二爷要多加小心。”

她忍不住提醒谢洛白,本是出于愧疚,可谢洛白却以为,小丫头很关心他。

他有些高兴。

何湛办事效率很高,还不到中午,对正隆祠的封锁就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