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园春老鸨花妈妈闻讯赶来,一看这幅场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日香兰开苞,被万处长拍下后,其他豪客眼看没意思便都没有光临。搞到现在,偌大的庆园春连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都没有。关键还搞不清对方来路,也不知庆园春哪里得罪了他。
花妈妈暗自着急,摆手唤过一个留着辫子的小厮耳语了两句,眼看那小子往后院一拐悄无声息离开,这才深吸一口气。占着见过世面攒着笑试图上前打圆场,还未开口,身形高大的何副官已经挡在她前面。
“敢问妈妈,楼里的姑娘是否都已经在这里?”
花妈妈条件反射点了点头,为首那男人便踱步走上前。
这人生得实在不凡,一身军装又衬得其非一般英武,见那双军靴朝自己逐渐靠近,姐儿爱悄,有胆大的还朝他抛了几个媚眼,可惜那人却连眼风都没有动,反而被他身边那个长相凶神恶煞名唤小四的随从送上一脚。
“滚一边去,别污了二爷的眼!”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呼吸似乎都被他的脚步困住,直到谢洛白回身,小四会意,一把把花妈妈提溜起。
“你还藏了姑娘!说,人在哪里?”
“都,都在这……”花妈妈离了地,双脚乱晃,一张脸憋得通红,可下一秒待看清那随从摸出一把刀徐徐朝她脸上送上来时,这才似如梦初醒。
“还,还有香兰,在二,二楼最,最里面的厢房……”
身子被重重丢在地上,眼看那一队人马几步冲上二楼,花妈妈惊魂未定,拉住扶住她的婆子。
“快,再去催催白五爷,还,还有千万要拖住万处长!”
黄昏撤去,夜幕降临,正是流莺巷最为热闹的时候。
说叫流莺巷,其实原本的名字并不是这个,只是这里有着燕京府最有名的妓馆青楼,经年累月其余几条胡同也开了不少茶室、暗窑。
随着前朝覆灭,世风日下,这里越发没了管束,整片地儿干脆挂起灯笼做生意,占据了皇都喉舌要塞成为了燕京最大的烟柳之地。
庆园春在脂粉街里虽不算头筹,却也排得上号,内里一样是金漆涂粉、张灯结彩。
天气冷,站堂的“大茶壶”靠在柱上,偷空袖手扎堆。昨日开脸的女孩才被人绑上花轿抬上厢房,想起前面场子中几位大爷一掷千金,竞拍点灯的场景,稍闲下来的龟奴与婆子们依旧一脸兴奋。
“香兰姑娘真是好价,竟被拍了一万银元,听说万处长还额外给了花妈妈十根金条,这可谓咱们楼里至今身价最高的姐儿了。”
“身价高有什么用,万处长都快七十了,也不知一会到底成不成……”
“不成那更好,香兰姑娘完璧在身,还能给庆园春再招揽一门生意。”
“这你就不知了,哪怕万处长身上不抵事,他想方法都会折了香兰姑娘,他们这些从旧宅门出身的,有的是整治人的手段。”
众人久在烟花之地上工,自然知道哪些阴损龌龊的招式,一阵猥笑后,有人阴阳怪气叹了一声。
“香兰姑娘那性子,先前就逃了三次,还不知会遭什么罪……”
旁边人正要接腔,忽然听见外面一阵激烈的汽鸣声,有人抬起头,正好撞见一队着戎装穿军靴的大兵跨过了门槛。
来人气势汹汹,腰间还别着家伙,打头的士兵左右散开,后面迎进一个披着藏青色大衣的男人。
那人身高傲人,连同庆园春今日到场的所有客人竟没有一个能超过他,军帽下那张脸更是犹如精心雕刻,配上高大修长的身材,更显英姿勃然。如一盏从天而降的聚光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