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聿衡无声轻喟。
沈宁偎在他的胸膛,轻轻开口,“原来这就是夫妻的感觉么?在艰难的时刻相互依赖,相互支持……无论什么难处也有了面对的勇气。”
东聿衡闻言,粗臂更为用力地搂紧了她。他低头亲亲她的额。
“你……问过晟儿了么?”
东聿衡皱眉,“这事儿你就不必管了,你只需把身子养好。”
沈宁轻摇一下头,“我要管。”这事儿她非管不可。是因为她不想支持他当皇帝,所以他对她下毒么?可是为什么又要焦急地为她送来解药?
“你还管他做什么,他下毒害你,甚而连你肚中的孩儿也害了。你莫不是看他送了解药给你又心软了?”
“我……”沈宁的心又痛了一下。她没办法原谅让她的孩儿胎死腹中的人,但她对东明晟有感情的,她对他失望悲伤大过愤怒之情。况且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最后也不顾被发现的危险送了解药来,可见他已经悔改了。
“你莫忘了,惠妃极有可能也是被他毒害。”其实东聿衡心底何尝好受?几个皇子之中,他确实更为偏爱二皇子。并且这几年他跟着沈宁有所改变有所成长,他更是欣慰。
不料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没发现自己的二儿子是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东聿衡自幼被父皇的第一任皇后毒害多次,最恨就是阴毒的人物,却万万没想到东明晟竟是这样的人。惠妃死时他才九岁,这个孽子……他不杀他,也决不能留。
“他那时那么小,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思和手段,肯定背后还有人为虎作伥。”
“嗯……”
“陛下,”万福的声音在外响起,“丰宝岚丰大人说有急事求见陛下。”
“不见。”
“他找你做什么?”沈宁明白如果是国事,东聿衡断不会不见的。
这事儿东聿衡本不想让她知道,但这会儿问了起来也没法子,他抿了抿嘴,“花婕妤来探望你时,偷偷往春禧宫塞巫术人偶。”
“什么?”沈宁现下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已太过吃惊,这事儿她居然不惊讶了。
“朕让人打了她十板子,她就供出了庄妃。”
“巫术人偶……我诅咒谁?”
“……西门月。”
沈宁苦中作乐地道:“他们不了解我,要真有那么一天,上头应该是‘东聿衡’才对。”
东聿衡捏了捏她。
万福去而复返,又向内禀道:“陛下,二皇子的管事太监魏会求见,说是要向您……认罪。”
果然是他。东聿衡与沈宁同时在心里想道。
东聿衡冷哼一声,决定起身将这件事彻彻底底解决了。沈宁抓着他道:“我也要去。”
东聿衡道:“你现下身子孱弱,连床也不能多下,还想去哪儿?”
“我要去,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朕说给你听。”
“不,”沈宁态度很坚决,“你抱我过去,我要自己听。”
东聿衡瞪她一眼,沈宁却适时装可怜。
皇帝拿这滑头的妇人没法子,没好气地让人为她披上外袍,打横抱着到了起居殿的榻上放下,让宫婢为她在榻前放置了屏风,这才让魏会进来。
魏会进来后,无声地重重磕了三个头,五体投地跪在那儿半晌也不出声。
皇帝冷冷地道:“朕没功夫看你惺惺作态。你要认什么罪?”
魏会满脸悲凄地抬起头来,“圣上,奴才罪该万死,是奴才与沈婕妤合谋,往皇贵妃娘娘的粥食中下了毒。”
沈湄!沈宁愣了半晌,自嘲而笑。
“皇贵妃娘娘不信任奴才,意欲让二殿下疏远奴才,奴才怀恨在心,又见沈婕妤对娘娘积怨颇深,故而派小洪子与沈婕妤的大宫女艳儿传信,达成盟约。适时皇贵妃娘娘因受冷落郁郁寡欢,奴才便知时机已到,将毒药给了沈婕妤,终而使娘娘中了毒。”魏会顿了顿,“奴才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二皇子殿下全然不知此事,一切皆是奴才鬼迷心窍所为,还望圣上明鉴!”
“皇贵妃为何不信任你?”他倒从未听沈宁说起此事。
“这……”
“说!”
“奴才因二殿下屡遭毒害,心有不忍,期望皇贵妃娘娘能挺力维护二殿下性命,也不知为何娘娘哪儿听岔了再不信任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