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晟平日里对如意十分尊重,一见到她就一口一个“如意姑姑”,甚至连跪也不让她跪的。
“这……”如意犹豫片刻,看了看身边的人一眼,“那殿下只悄悄进去一会儿,奴婢们替您在外头守着,只看一眼便出来罢。”
东明晟大喜,“多谢如意姑姑!”
沈宁睡得正噩梦连连,东聿衡才拭去的汗又密密地覆了额头。
“母妃,母妃。”朦胧中她听到有人焦急地呼唤。
沈宁想醒过来,却始终沉沉睁不开眼睛。
“母妃,母妃。”东明晟压低了声音,见叫不醒她,还用手轻轻推了推。
沈宁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在昏黄中的阴影中努力看清来人,“晟儿?”她的声音干哑得像是老人一般。
“母妃,您太渴了,儿臣服侍您喝些水罢。”东明晟用力将她扶起来,拿了一旁的茶杯。
沈宁浑身无力,靠在他的身上,轻轻抿了一口。
“母妃,再喝些罢。”
沈宁轻轻摇了摇脑袋。
“母妃,儿臣求您了,将这一杯喝完了罢。”东明晟的声音似是有些焦急。
“晟儿?”沈宁有些迟缓地看了看他。
“你干什么!”一声大喝突地从门边传来。
东明晟端着的杯子应声而碎。
东明晟转过头,见屏风处赫然站着东聿衡!
“父、父皇。”东明晟浑身僵硬,想起身又扶着沈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聿衡冷着脸走过来。他走了一半,万福便禀告了太监小洪子的身份,他现下是惜薪司的太监,原来却是福禧宫的扫地太监。这虽说得通小洪子因何与艳儿偷偷相好,但皇帝总觉隐隐有异,故而又转了回来,让皇后到春禧宫找他,同时又让人把小洪子找来。
他回了春禧宫,没忍住又转进内殿,却见两婢似是受了惊吓,他顿觉古怪,大步走进内殿,便看见东明晟喂沈宁喝着什么,他没来由一声大喝。
沈宁一时也清醒了,咳了两声,软软地说道:“你做什么那么凶,我不过让他扶我喝口水。”
东明晟急忙让开位置,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
东聿衡扶着沈宁靠在床头,转身指指地上打碎的茶杯,淡淡问道:“这是什么?”
在这皇宫里,除了沈宁,没人不害怕天子龙威。纵使自己是他的儿子,东明晟依旧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答道:“茶、茶水。”
“那是什么?”长臂一伸,皇帝指向桌上连盖也未阖的茶壶,还有散落一旁的带着白色粉末的四方小纸。
东明晟顺势望去,面若死灰。
“孽障!”东聿衡暴怒,一脚将二皇子踢飞出去,撞上坚实的榻床。
“聿衡!”沈宁瞪大了双眼,猛地坐起身来,支撑着就想下床,“你干什么!”
如意惊慌地跑了进来,东聿衡大喝,“滚出去!”
本就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如意吓得立刻退了出去。
东明晟口吐一口鲜血。他知道事已暴露,狼狈不堪地起了身重新匍匐而跪。
东聿衡怒火冲天,拦了沈宁一把还想上前,被沈宁用力抱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他是你的儿子,你那一脚会要他的命的!”
“他想要了你的命!”东聿衡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地道。
虎毒不食子,东聿衡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做出下毒的事来。更何况沈宁与东明晟的情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于情于理,他都认为最不会害她的人就是他。可是他却真干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来!
沈宁呆若木鸡,双臂虚软滑下,跌坐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