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倒是半颗眼泪也没有落下。
宋瑜调转马头,驾着马儿往回走了两步,弯了腰直接将江余拎上马背。
手一抖便又驾着马儿拐了弯继续朝原来的方向行去,对于旁人的视线毫无不适的样子。
这动作倒是又让江余有了一丝希望,他靠在宋瑜怀里,还是忍不住说道:“公子,小鱼儿以后都不顶嘴,听公子的话,公子让我学什么就学什么”
他明明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却是满脸麻木,似是不敢多抱希望。
明明毫无表情,却是比几天前看着宋瑜吧嗒吧嗒掉泪珠子还要让人觉得可怜。
即便宋瑜对他一直很好,比他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好,但江余习惯了失望,又怎么敢多抱希望,真的绝望了,那么那些个试探的泪珠又如何能再毫无负担的流出来。
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堪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作用了。
宋瑜的不做声让江余的心掉落谷底,收了声。
若不是此时就侧坐在马背上,宋瑜猜他怀里那个停止絮叨的少年这会儿肯定又会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
“为何不想回去?”看着头快要垂到肚子上的江余,宋瑜开口。
“我不愿被送去当个玩物。”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江余这般相貌如此说起来倒是毫无违和之处,因着差点被送人而对男子有所惧怕到也说的过去。
“你避着承兴,对驿馆中的驿使也多有避讳,如何便不怕我呢?”到他手中难不成便不会成玩物了。
这也是宋瑜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如那个女人一般奇怪,江余面上不显,身体却诚实的很,不论卓承兴也好,其他男子也罢,都显出一种避之不及的劲儿来,便如女子避讳男子一般。
这也是为何卓承兴到如今都认为他是个女子。
只是,为何又对他如此亲近?
江余眼中却也没有旁的的情感,跟那女人一般,全然的崇拜之情。
只是因为他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还有别的缘故?
“为何要怕公子。”江余总算抬头看向宋瑜,神情有说不出的笃定,“公子跟他们又不一样。”
都是哥儿,都一起洗澡了为何要避讳。
不一样?
宋瑜摸了摸下巴,还确实不一样,不过那些驿使还是卓承兴,一个个都相当地正常。
他们都喜欢女子。
宋瑜更喜欢男子。
偏偏,江余就是个男子。
大同府城西南方有一个有一座福安桥,桥头和岸堤上载满了柳树,每逢春来,起风之时,堤岸之上,团团柳絮如同漫天飞雪,轻盈舞动。
这便是大同府城有名的“福安风雪”,若在春时来到府城,此处必是士子游人皆不愿错过的美景。
想当初,宋瑜扔下皇帝的位置避到了翠湖行宫之时已是夏初,不过逍遥了几个月还未曾等到下一个春,便又活了回去,到底没看上这道名景。
正事儿也办完了,春色正好,这回怎么也不该再错过不是。
江余正在为宋瑜束腰带,他除了每日早晚伺候宋瑜洗漱换衣,便也再没旁的事儿可做了,这两天更是积极。
原本这该是丫头干的活计,但是宋瑜从来不爱用女子,原先这些小事儿都有小厮在做,宋瑜这回没带小厮,有手有脚,这么点事自己随手便也做了。
只是刚到这个宅子里时,只因着宋瑜起早了,便自己换衣起身,来晚了一步的江余伺候他洗漱到吃饭时皆是一脸的天要塌了。
宋瑜琢磨了半响也没明白,只得问道:“做什么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公子你起的真早。”江余道,“衣服都穿好了。”
“那又如何?”
“我能做的事儿又少了一件。”
“”
前两日怎么不见这孩子如此积极呢。
为了能伺候宋瑜穿衣,江余起的更是早了一些,宋瑜对他这个行径剖为无奈。
“禀公子,马驹都已备好。”管家从外头进来躬身禀告。
宋瑜点点头,看向正给他挂玉环绶的少年,“昨日你不是说学有所成,今天便自己骑了马试试,奖励可不是说说便有的。”
江余整理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向宋瑜,眼中一点迟疑,最终还是乖顺地应了一声:“是。”
他没办法开口拒绝,即便宋瑜对他异常优待,但是他也晓得没有哪个主子喜欢老是顶撞自己的奴才。
管家也应声退了出去。
透过半开的窗栊,两个仆妇正在院子了做着洒扫的活计,管家在垂花门处与外头的一个看门老头儿说话,正门外看不见的地方,还站了个年轻的小厮。
要什么人没有,他又算哪一个葱。
这个宅子里,着实缺他一个不缺,少他一个也不少。
若是在驿馆之时,江余还想着能找借口向宋瑜推拒出门之事,如今半点也不敢想了,他不能将宋瑜的宽容当作理所当然,甚至随意挥霍。
太将自己当一回事的后果不是江余能承受的起的。
宋瑜定是不会在此地久留,但是谁也说不准,江余会不会被留下来。
府城之中不允许纵马奔驰,驾马慢行倒是不禁的。
江余□□的那批马儿是一匹白色的小马驹,比不得宋瑜他们骑的马儿高大神骏,却非常适合江余这个初学者。
听管家说是昨晚宋瑜让人专门给他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