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他们手头不宽裕,就更不会来吃了。好歹也是要花钱啊。”刘丰听褚玉瑭这么一说,更加没底了,语气着急起来。
“刘大哥,你先别急,你听我把话说完。”褚玉瑭抬手示意刘丰镇定,接着又认真向他们说明自己的想法。
“手头不宽裕不代表压根没有钱,他们总归是要吃饭的。但是一路上风尘仆仆,肯定觉得又饿又累。这种状态下,若是坚持熬到进城,必然要去大吃一顿。城里的店租比城外贵那么多,饭钱自然不会便宜。若是能在这里吃饱歇足,再走一个时辰进城,饭钱就能节约不少。有钱人家自然不在乎这么点差距,但是那些本就要靠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不可能不在乎。”
楚绥从前在仁寿坊里,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每日都要精打细算,每日都要算着能花多少。即便这样,到了月末,还是觉得头寸短缺。虽然现在手里宽裕些了,可是烙印在生命深处的那种匮乏感,令她到现在依旧想着能少花就少花,要是可以不花,那就更好了。
刚才听褚玉瑭这么一说,倒还真地觉得有些道理。要是换做她,她肯定会拉着刘丰在进城前把肚子填饱,到时候进城就能省下一顿饭钱。这里距离城门不算太远,所以就算吃饱走到城内,也不至于又饿坏了。一个时辰的路程,也不会耽误赶路人的行程。这么一想,这个计划就变成很可行了。
“那,咱们直接搭个档口也行啊。我看半道上很多这样的茶歇点。”刘丰是听懂了褚玉瑭的想法,可是他又犯糊涂了,何必要花几十两,
弄个正正经经的饭馆呢。
“刘大哥,咱们的竞争对手是城里那些正儿八经的饭馆,难道我们随便搭个篷子,供应些点心和茶水,就能将生意做大吗?那咱们的客人都会对我们视而不见,加快脚步进城吃饭。”褚玉瑭轻轻摇头,否定了刘丰的提议。
“我觉得玉瑭说得有道理。虽然饭馆生意我没经验,但是我把自己当成刚才玉瑭说的那些客人,要是看到这儿有这么一家店,我会进去的。”楚绥想了一阵,同意了褚玉瑭的说法。
“如果刘大嫂你觉得这家店味道不错,价钱又实惠。你进城后遇到了与你相似的人,又或者你回乡后,有同乡也要进京,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要告诉他们,来这儿吃饭啊,省钱!”楚绥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愣了下。
“这不就成了。咱们这个店不用招揽所有上京的人,咱们的店面和人手也负担不了。但是如果我们可以抓住最想要的也是最适合的客人,那么我们很快就有获得口碑,回头客还有慕名而来的客人会越来越多。”褚玉瑭在褚家时,这样的例子,无论是书本上,还是实际所见,都看得多了。
刘丰夫妇相视一眼,觉得褚玉瑭的分析有道理。既然有发展空间,又有褚玉瑭参与经营,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手里的这笔余钱不也正是褚玉瑭替他们争取来的吗。
“那行!既然玉瑭你说可以,那咱们就撸起袖子努力干就是了。买羊肉咱们在行,做生意你比我们懂,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刘丰下了决心,要抓住这人生中的第一次转机,好好经营一份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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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如归耸了耸肩,淡笑说:“他向来就是这个性子。若是真能果决些,倒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如今只能自己哀叹了。”
说话间,褚玉瑭又从洞房中出来了,宾客纷纷起哄,嚷着要新郎官轮桌敬酒,一同庆贺。施起然虽然也坐于席间,但并未发话制止,一来是婚宴刚开始,热闹一下气氛未尝不可,再说他也想借此观察一下这新婚姑爷的能力究竟如何。
钱如归是王侯世家,在入席时不得不与只是商贾的康友之分开。但他深知康友之一喝醉就发疯的恶习,不由得多留个心眼暗中观察他。陈墨荀因为父亲的缘故,也与钱如归坐在同一桌。只他闷闷不乐,落座不久就开始自斟自饮,全然不顾不远处从第一桌开始敬酒的褚玉瑭。
这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敬自己的老丈人,褚玉瑭很懂规矩地将酒斟满,恭敬地递到施起然的面前。半弓着身子,双手举杯敬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这杯酒。”
施起然笑着眯起眼,捋了捋须,爽快地将酒一口喝完。在场众人纷纷鼓掌喝彩,褚玉瑭接着又斟酒逐一敬了大舅子和小舅子,等到将丞相府里的亲眷手足都敬完,褚玉瑭的腿脚已经有些打漂。
想起前世的那一场婚礼,严氏早就吩咐过,将她的酒换成白水,而贺明宣也豪气地替她挡下了绝大部分的来者。到了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咬牙坚持,将这场婚宴独立完成。
不知怎地,酒过三巡,褚玉瑭开始迷迷糊糊起来,脑中竟突然冒出刚才将施婉琬送入洞房时,那惊为天人的一握。尤其是那细白爽滑的纤纤素手,更是让自己差点惊掉了手中的喜绸。哆哆嗦嗦地对着自己的新娘说出第一句话,竟然是:“小姐你好。”当场就把喜娘和丫鬟们笑得东倒西歪。
用力地摇了摇头,褚玉瑭努力保持着清醒,生怕自己再这般回忆下去,就要在大堂之中呲牙咧嘴傻笑了。一边由管家领着,依照顺序给各桌客人敬酒,一边暗叹,丞相的面子可真是大啊,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几乎全体出动了,就算是少数不曾到场的,也派人送来了贵重贺礼。就连宫里,都来了好几拨人,代表各家主子略表心意。
贺贴上写的都是自己与施婉琬的名字,其实她心里明白,要不是看在施起然的面子上,谁又会知道她这个昨日才无意中彩的平凡人?褚玉瑭觉得有些苦涩,和柳瑜安的喜宴,那场酒,她没有丝毫醉意,却远不如现在半醉之时看得通透。
“姑爷?你可还撑得住?”管家细心地询问,生怕褚玉瑭不胜酒力,当场晕倒。
“没事,我还能喝。”褚玉瑭打了个酒嗝,虽然有些醉意,但理智还是清醒的。若不是这场盛宴,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喝。
终于轮到了康友之的那桌,在那之前,她的身影已经被康友之用视线射穿了无数回。现在到了眼前,反倒不得不客客气气地寒暄起来。
“来!新郎官,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康友之敬你一杯,祝你与施小姐和和美美,今生今世一双人。”康友之主动举杯,将褚玉瑭招呼了过来。
康友之在京城里的名声向来不好,众人见其说话竟然斯文客气起来,大感意外。但又知其劣行,故而大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再说,今日这场婚宴,多少人的心里都有着强烈的不甘,但碍于情面与礼仪,无法发作。正好康友之这样早已没了名声的人替他们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