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湖中的或仗剑、或挎刀的女侠,则是不用在意这么多。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孙骆涯没能从闾丘若琳那里问到一些实用的道门神通,不过倒是让他知晓了这位白衣出尘的道门女冠恐高的事实。
站在一旁的孙骆涯,在见到白衣少女蹲在车板的边沿,始终没能鼓足勇气跳下车板,心里难免觉着好笑,可他还是强忍住笑意,从马车的另一边跳了下去,接着迂回到白衣少女这边,瞥了眼少女的雪嫩大腿,之后也不等她言说,一手放在她的膝下,一手抱住她的身子,给她一把抱下了马车。
这么多天下来,除却闾丘若琳第一次上马车时孙骆涯帮着拉了一把,之后她都是用道门的轻功跃上的马车,可每一次到了下马车的时候,她都是蹲在车板的边沿,也不与孙骆涯开口,叫他帮忙,只是自个儿心里边做着打算,试图战胜自己的恐惧,想要自己跃下那不过孙骆涯齐腰高的车板。
可每一次不论她多么努力,心里边总是迈不过去那道坎,第一次扭扭捏捏了半个时辰,还险先哭了,眼角泪闪闪的,原本打定了主意不再对女子善良的孙骆涯,在见到白衣少女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后,只觉心酸。故而那是他第一次,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白衣少女给抱下了马车。
而在有了这一桩子事的发生,一直被孙骆涯认为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的人熊肖汉,也终于觉着这名刚出现就表现的极为不俗的白衣少女,其实就是一名怕高的少女罢了。
除他之外的其余五名在江湖中风头不小的男女麾从,自然没有肖汉的这种想法。人无完人,即便是道法精深的道门高人,有一样两样害怕的东西,倒也正常。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白衣少女拥有“缩地成寸”、“步步生紫莲”的道门神通的本质。
在他们看来,即便少女在怕高这一方面露出了小姑娘该有的怯弱,可若是真要比拼起了厮杀的本事,他们也不敢保证,这名口口声声说要与他们少主双修的西域来的小女冠,究竟隐藏着多少他们所不知的杀人神通。
许多人都有怕黑的习惯,其实那只不过是对黑暗中无可认知的事物产生的恐惧,归根结底不是怕黑,而是害怕未知。所以时含风与章河卿等人的心中,仍是对白衣少女保持着一种天然的敬畏,说的难听点,就是他们在忌惮闾丘若琳。
孙骆涯在将闾丘若琳抱下马车,等到她在青石板地上站直身子后,他才伸手替刚钻出马车的万老爷子搭了把手,好让他从马车上下来。
说来惭愧,原本孙骆涯是要在马车里预置一条小板凳的,为的就是方便万老爷子上下马车,可一开始想着只要把万老爷子送到幽州之后,就没人会用上板凳,所以也就没准备。而且,他哪知道会半路会遇上一个怕高的西域女冠。
等到万事通下了马车,其余人也早已翻身下马在等候了,也未等他们开口,一旁随时弯腰低头的店小二,实则是一直偷偷地瞧着这一行九人,自然的,他也没有贼胆再去多看白衣少女了。
他二十岁便在福来客栈当跑堂,到如今已有了十个年头,心思自然比起寻常的店小二要活络一些,眼见自然也是不低,他清楚的知道那对年轻的男女身份不会太过简单,而且看他们在客栈门口下马停车的阵仗,自然是要打尖的。
店小二抬起头,满脸笑容地望向那位年轻的公子哥,小声问道:“公子可是要打尖?”
孙骆涯点头道:“吃完就走。”
店小二爽朗笑了笑,并朝年轻人伸出了手,道:“还请公子里边请。”
孙骆涯点点头,抬脚走向福来客栈的大门。
因为他们吃完就走,不住店,所以马车与马驹都只停拴在了客栈的前边,只要不会干扰到主要街道即可。
一行九人,被店小二领上了二楼围靠在木质栏杆的附近,这个地方能够清晰看见楼下主要街道的人来人往,算是登高望远的最佳之地。
九个人,分为两桌,闾丘若琳自然与孙骆涯等人拼桌。
福来的客栈生意很好,比起小扬州城的小言欢楼也是只好不差,更是没有绿水镇好运来客栈的那般荒凉。自然的,孙骆涯也无需考虑客栈能否烧制出更多菜肴的问题,他直接与店小二要了几份福来客栈的招牌菜,然后又点了几碗汤,菜肴荤素搭配,不会太素也不会太荤。
因为多了一位出家人的关系,所以孙骆涯在自己这一桌的五菜两汤的基础上,多要了两份斋菜,闾丘若琳的饭量不大,甚至比万事通这个不太爱吃东西只喝酒的老人都要小上一些。两份斋菜,她都只不过了八分之一的量。肖汉酷爱肉食,自然不会去碰斋菜,万事通只夹了一筷子,便不再吃。倒是孙骆涯多吃了几筷子。
与往常一样,孙骆涯替自己这一桌要了一壶酒,而给章河卿所在的那一桌要了三壶。
福来客栈的生意好不好,与客栈中剩余的空桌成正比。一楼自不用说,人满为患,多数人都是从自华楼那边过来的,因为实在受不了人挤人的火闹场面。
至于二楼,孙骆涯先前大致瞧了一眼,空桌不过两三张,由此可见,福来客栈的生意还是很好的。
古人云,食不言。
这句话不论是在客栈酒楼,或是在自己家中吃饭,总没人会闲下嘴多说几句。故而在福来客栈中,虽说是吃饭,可总少不了有士子书生在高谈阔论,也少不了江湖武夫在那里吹牛打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