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四位佩刀男子之中,那位六七十岁的白发老人呵呵一笑,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男子的肩头,面朝那位笑得跟一头沙皮犬似的店掌柜,和声和气地说道:“掌柜的别怕,我这几位徒儿刚走江湖没多久,神经有些大条,惊吓到了掌柜,实在是不好意思。”
一开始,店掌柜的心里还是不太放心,脸上挂着的还是先前那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直到他见到老人拍了拍身边男子的肩头,那三位手里握刀的男子这才如出一辙地松开了刀柄,见到如此,店掌柜才敢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收敛,他现在就算是能笑也笑不出来了。
白发老人走在三名青壮男子的前头,慢悠悠地来到空桌旁坐下,其余三名佩刀男子也一并找了个位子坐下,三人在老人的面前,还是以正襟危坐为主,一脸的凝重。原先那位三十好几的男子,也再也没有露出过笑脸。
先前店掌柜的“你们大老远的赶来,应该都累坏了吧”这句话,委实是让这三位在江湖中还没经过多少历练的青壮男子,一阵心惊肉跳。事实上,就连那位白发老人在第一时间,心里也是微微一颤,心想难不成这才刚出幽州地界,就被人给盯上了?
可后来老人观看店掌柜的表情,这才心里恍然。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店掌柜之所以会说那么一句,纯粹是客套寒暄的话,是他们以有心人的耳朵,去听了无心人的言语。
在四人相继落座之后,站在一旁的店掌柜,唯唯诺诺,既没有走,也没有开口询问他们想要点什么的意图,而其余三位,虽然手心离开了刀柄,脸色却是依旧凝重的男子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到最后还是那位年老的男子,在喝过了一口凉茶之后,笑着对始终侯在一旁的中年掌柜说道:“掌柜的,我们四个大老爷们也没想着减肥啥的,您就甭用给我们上蔬菜了,直接来十斤涮羊肉,接着再给我们温个三坛子黄酒,以及一壶热水即可。”
店掌柜弯腰躬身,连连说好,一点也不含糊地快走向了厨房。
当孙骆涯停下了筷子,喝了口温酒除去嘴里的油渍后,那位去马厩安顿好了马车与马匹的店小二已经浑身湿透地快跑进了大门,这时候,听到了动静,躲在布帘子后边的店掌柜,则是使劲地朝那位刚回来的店小二招手。
孙骆涯看在眼里,却未置一词。
想必除他之外的所有人,也都如此。
店小二刚回来,就见到了那四位腰间佩刀的新面孔,不过他干了小三年的跑堂经验告诉他,这四人不是一般人可以惹的,至少他觉着这四人,比起早一步来到酒楼的八个人还要不好惹。
至少那五名麾从一般的人物,在陪同他进入马厩的途中,还是有朝他露过笑脸的。可这四名兀自坐在桌上喝着凉茶的客人,光是一声不吭光喝茶的气势就有点不同寻常。用掌柜的那位成天幻想女侠梦的闺女的话来说,就是这四人霸气外露,对人太有威慑力了。
店小二察觉到那四人之中的年迈男子朝他这边看过来,他立即撇过头,不再去看,恰巧就见到自家那位躲在后屋帘子后面的店掌柜,在朝他使劲的招手,店小二二话没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待得店小二走得近了,早就心急如焚的店掌柜,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胳膊,将他拉近了布帘之后,然后伸手一把揪在了店小二的耳朵上,气急败坏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疼疼疼……掌柜的疼……”
店小二叫痛几声,立即说道:“我去给那几位客官安置马匹去了呀,他们帮着我把马和马车牵过去的时候,就回来了。我只好一个人把一匹匹马拴好,并且给他们放置好马草。我这不担心掌柜的照顾不来,连马匹的洗刷都先放下了,火急火燎就赶回来了。”
听他如此说,掌柜的这才松开了店小二的手,没好气地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在掌柜的松开手后,店小二立即伸手去揉自己的耳朵,边揉还边小声问道:“掌柜的,那四人什么来头啊?我咋觉着他们是来者不善呢?”
店掌柜伸出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巴前,小声“嘘”了一下,然后伸手撩起布帘子一角,偷偷看向饭桌上的四人,见他们一悠哉悠哉地喝着凉水,并无如何异动后,这才放下帘子,对店小二小声说道:“他们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江湖人。你小子待会儿上菜的时候机灵点,可别惹恼了这些江湖人,到时候不仅是你,可能就连我的酒楼也都要受牵连。江湖人不好惹,尤其是佩刀的。你小子多长点心,事后我给你涨点工钱。”
店小二听说要涨工钱,当即眉开眼笑道:“掌柜的,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以前你让我去把小姐的木剑给偷来丢掉的时候,我都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为这四个佩刀的客官上菜而已,难道有被大小姐提着长凳追着打要来的可怕?”
店掌柜没来由地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