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元宵佳节,扬州城都会解除平日里禁止燃放烟花的这项禁制。于是在元宵这一晚,即便夜空了无星月,可却在无数七彩烟花的绽放下,扬州城的上空依然亮如白昼。
家家户户,大门敞开,小孩子或结伴出门玩闹,或在家中长辈的陪同下,手执长香,微蹲着身子,小心而又谨慎地去点燃地上的烟花爆竹。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其中,就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并肩而行。
男子年纪轻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一身青色文士长衫,青带束发,腰间悬挂一块翡翠玉佩,在玉佩的底部还有三寸长的流苏,鲜艳欲滴。
男子身形修长,而且十分瘦弱,再配以他那文士的打扮,十分符合扬州人眼中的书香门第里的士子书生。
正月十五,天气还未真正转暖,若是单以此装束,在夜间即便是寻常练武人士还是会体感凉意,所幸,这位年轻的士子书生在出门前,还在青衫外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狐裘。
一般而言,能披貂裘者,非富即贵。
而眼下这位年轻的士子书生,身披狐裘!
这狐裘却要比貂裘更加珍贵,由此可见,这位书生的身份绝不会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士子这么简单。
况且,这位书生腰间悬挂的翡翠玉佩,是两条青色小蛇相互缠绕,并且首尾衔接,以小嘴含住对方的尾端,从而形成一个古怪的圆形状。
暂且不说这枚玉佩的古怪之处,光是此玉的质地,晶莹剔透,若是拿起来放在眼前,目光都能够顺着玉佩,从而见到夜空中正在绽放的七彩烟花。
该男子的长相算得上俊俏一说,再搭上他的这一身行头,倒像是“文质彬彬”那么回事。
如果手上能再拿上一本书籍的话,那样效果会更好。
若是放在那个以佩剑饮酒视为士子风流的大宋王朝,该男子的造型打扮,倒也能博得一小部分的闺中小姐的芳心。
而在该男子的身边,则是并肩行走着一位稍矮他一个脑袋的女子,观其稚气未退的娇嫩面孔,估计着她的年龄应在二八之年,倒也正值妙龄。
女子长相一般,比起身边的年轻男子,颜值却是要逊色一些。
头顶的三千青丝,由两根粉带扎束成两条马尾,比起身边的男子,女子的衣装倒也显得普通许多。上身与下身穿得皆是绒毛厚重的袄衣,脚上穿得也是加绒的棉鞋,将她那具娇小的身子,包裹的极为严实,看上去鼓鼓荡荡的,也没穿单薄衣服时显得那么娇小,却接近了几分小胖墩的身形。
坊间流传着一句“不能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糊”,这句话的意思,大概说的就是该女子穿袄衣与不穿袄衣时的身形差距吧。
不过即便如此,妙龄女子身边的年轻士子,倒也没因为女子的出身差了些,就心生嫌弃之感。反而他还主动与这位女子聊了些自己家乡那边的元宵节是如何如何的光景,与扬州城这里的元宵节是如何如何的不一样。
女子听得很认真,满脸的好奇。
年轻男子突然伸手摸了摸女子的小脑袋,笑着提议道:“若是冬吟喜欢,可以随表兄回渝州。”
本名詹冬吟的扬州城女孩,先是满脸的欣喜神态,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就不去渝州了,过了元宵,再过一旬左右就是惊蛰了,家里还有很多农活要干呢,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多了。”
男子漠然。
不过他很快就挤出笑脸,再次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柔声说道:“没事的呢,冬吟明天就随表兄回渝州,然后在渝州玩够了半旬再回来。爷爷奶奶那边,我替你去说,不碍事的。”
詹冬吟见男子坚持,她就只能是点头同意了。
况且,她也的确是心动了。她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扬州城,大多就是在城外的野地或是山上,挖过一些野菜和采过一些山野蘑菇。更远的地方,她就没去过了,更别提是离开扬州,前往渝州了。
虽然扬州与渝州是相邻的两个州界,但是扬州城与渝州城却是相隔甚远。即便是坐着马车匀速前行,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若是骑马的话,那基本上快马加鞭,一天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男子见女孩点头同意了,他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的名字叫做屈墨臣,是渝州人士,家就住在渝州城。
屈家是渝州城的名门,家中历代为官,唯独到了屈墨臣的父亲这一辈,才算是管道中落了。
曾祖父在朝为官,是从三品的文官。
而他祖父在朝为官的时候,是正四品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