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平从太师椅上站起,然后纵观全场,不论是他这边惨死在地上的外来死士,还是自己儿子那边,死相难看的龙虎山师叔祖以及古真寺的和尚,两人死得很不幸。
不过孙希平却不会为他们感到悲伤,就像他一开始就跟赵西烟说得一样,能活下来的只会是一个。而那一个,也只能是他孙希平的儿子,孙骆涯!
他原来的打算,是等“换骨缮胎”之后,就让赵西烟和智禅和尚两人留在角鹰山,教习孙骆涯佛道两门的武功。一个是道教祖庭龙虎山的师叔祖,一个是修佛修出了一具罗汉金身的得道高僧,两人的本事肯定不会小。只可惜,都死了。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小觑了龙虎山的上清道法,原以为进行一次这种宛若逆天改命般的术法,所消耗的东西会很多,本来孙希平的猜想是,需要以命换命,而且会是两条人命。
所以,他当时才会很肯定的说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而当时赵西烟的想法是他们帮助孙骆涯换骨缮胎,能不能不被孙希平杀死,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西烟在死前,将全身的所有灵力都注入了包裹着孙骆涯的那团灵力薄膜中,才使得他能彻底完成与本命血骨的融合。
“教主,这几具尸体……”
孙希平回头看了眼,见那几个蛮牛卫面露难堪,还没打算动手处理尸体,于是说道:“你们要是真想吃人肉,我不拦着,这里的尸体和青竹林内的尸体,你们都可以扛回去煮了吃了。”
蛮牛卫一个个头摇似拨浪鼓。
孙希平见了,气笑道:“既然不吃,你们他娘的还看我干啥?又没真让你们吃人肉,都丢到后山喂狼去,一个个猪脑子,啊呸,牛脑子。”
“那个……教主。”
“又什么事?”听有人在后面叫自己,孙希平一转身,见到角鹰卫的人正站在赵西烟和智禅和尚的身边。
“教主,这两具……”
孙希平想了想,道:“搬到后山葬了吧,以涯儿的脾性,醒来之后一定会去祭拜的。”
然后蛮牛卫和角鹰卫就去帮魔教弟子的忙,去清理青竹林内的尸体了。至于剩余的几支直系死士,则又回到了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孙希平守在他儿子的身边,如先前下雨的时候一样。其实有一件事他还是很不明白,之前赵西烟托他搬来了浴桶和药材,就连热水也都准备好了,在雨天里淋了那么久早就凉了,可后来又有人提着热水来接换了,就一直在浴桶旁边站着。
赵西烟死得时候也没和他说,什么时候才能倒热水,放药材。可一想到这个是药浴,那应该和所有药浴的浸泡过程一样,不会相差太多。
于是,孙希平就让人把箱子里的珍贵药材各自挑选了一样,捣碎,放进了浴桶里,然后倒上热水,充分挥发药力,接着,他又命皆是女子的死士霆兔,帮他们的少主解衣,然后整个人就都放进药浴里浸泡。
半柱香后,孙骆涯的肌肤全部通红,然后就发生了一幕很奇异的事。
一条条经脉,在淡金色的血液流动下,闪烁着金光,再然后体内的经脉就像是变成透明的一样,只能瞧见金色的血液在体内流淌。
金色血液流通所有经脉,经过四肢百骸,最后汇入五脏六腑,隐隐之间,那副佛家金骨也散发出了金光。
再然后,孙骆涯的肚腹处,好像是变透明了一样,竟能见到那些金血在汇入其中时,原本破损的丹田开始自行修复,就连那破烂不堪的先天武胎也有了一丝蠕动的迹象。
如果仔细去看,就可发现,在那股金色血液之中,还有薄弱的青色灵力掺杂其中,可能也正是这股灵力,在帮着罗汉金血修缮孙骆涯体内损坏的丹田和武胎。
一刻钟后,这桶子药浴已经完全被那些淤积在肉体内的后天之血充满。
直到此刻,孙希平才明白,原来这桶子药浴就是帮助他儿子将体内所有的淤血排出体外用的。至于别的什么功效,可能也只是诱导他儿子体内的罗汉金血加快修缮肉体内部的进度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难怪之前赵西烟在见到这茫茫多的药材时,偷偷瞧了他一眼,就像看傻子一样……
只不过最让他感慨的,还是那股隐藏在罗汉金血里的灵力。毋庸置疑,这股灵力是赵西烟死前留下的,直到孙骆涯的丹田被修复完善,这股灵力才彻底消失。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先天武胎没有被修缮完成,不过这并不影响孙骆涯练武。只要丹田能存住真气,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
几天后,角鹰山的后山。
有两道修长的身影,联袂来到两座坟头前。
一人青丝束发成髻,身穿一件墨底金边的四趾衮蟒袍。
一人身穿浅萝长裙,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容颜极美,气质却像是天上仙子。
“单掌门其实没必要陪我来这后山走一遭的。”开口之人,正是那位身穿四趾衮蟒袍的魔教少主,唐王孙。
一旁的单仙童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道:“孙公子说笑了,仙童来此并非纯属陪伴公子,而是仙童本就很是敬仰龙虎山的仙师,更何况,葬在此地的是龙虎山的师叔祖,那仙童自然是更加要来此地,敬一杯酒水给仙师了。”
孙骆涯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子,衣裳还是初见时的衣裳,可却无比的干净整洁,仔细打量一下她的五官容貌,的确算得上是出尘,当得上“仙子”一称。如果能把自身的隐疾根除干净,重新拾剑,便又是那位令江湖武夫人人眼红流口水的美女剑仙了。
“公子,是仙童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单仙童俏脸微红,低头看着手中篮子里的酒菜。
孙骆涯微微一笑,致歉道:“抱歉,我刚在想事情,多有冒犯,还望单掌门不要见怪。”话虽如此,可他怎么感觉这句话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单仙童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呢喃道:“几天未见,孙公子对仙童也是生疏了几分,以前可不会称呼仙童为单掌门。”
“哇,单姑娘你脸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红!”孙骆涯突然吃惊道。
单仙童以为自己的心事被发现了,一下子就心慌意乱起来。可没想到身边的俊美男子,居然“哈哈”调笑道:“我骗你的啦!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单仙童一听如此,本来也只是微微泛红的脸颊,到此刻已是真的红艳了起来。堂堂天清峰的掌门,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这要是让那些仰慕她的江湖武夫知道了,还不一个个被她的娇羞样给折磨的腹中生火,兴奋难抑。
也不知道为什么,单仙童忽然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抡起手里的菜篮子就往魔教少主的脸上招呼过去,可没想到竟被那厮给躲了过去。然后,两人就那样打打闹闹的来到了赵西烟和智禅和尚的坟前。
不久后,两道身影,分别跪倒在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