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刚才戏剧中的男女主演,还有些沉浸在剧中的青涩少年(前者),以及捂住嘴咳嗽,咳得脸色有点发红的少女(后者),乍一看,倒是有些青春罗曼校园戏剧的感觉。
迹部的手里正拿着后援团刚才献给自己的花,淡淡的粉,半闭半绽的樱花象征着少女纯洁崇拜的感情;他细心地把花束插进花瓶里,随手将身上厚重的波浪花纹长袍脱下,薄荷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一个颇觉有趣的笑:“迹部君真受欢迎呀。”
“送给你的花,在后台堆不下了,所以我让参演和来帮忙的每人抱了几枝回去养。”迹部景吾将沉重的金色头冠摘下来,舒了口气:“今天感觉还好吧?”
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见薄荷大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少年也就稍微放心;之前见她总是咳得满脸通红,但除了提议多喝热水,迹部并不太清楚该如何帮忙。
他微微靠在休息室的沙发背后,见对面的少女正捧着冒烟的热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莫名就觉得她的姿态很是优雅——如同刚才扮演月姬,秉持着贵族的稳重,又带着一丝可爱的气质。
半月的相处下来,迹部对于辉夜薄荷的人气,已经大致有了一个了解——那就是不要去了解;整日追捧的同校生就不提,连老师都时常赞不绝口,简直就像是时代剧里的紫姬或者吉宗,从国外回来的少年自然明白这是出于何因。
百分之四十的人格魅力,比如开朗积极,这是一则;还有优秀的学习成绩,良好的家庭教养……但最占比例的,大概就是——
“怎么了,迹部君?”卸掉了全部的妆容,反而比登台时的绝色,更加清纯美好的女孩子歪头,“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迹部景吾平静地摇了摇头。
性格方面,意外居然没有被那些外因宠坏,说明内心有着很强烈的自我坚持和导向,虽然或多或少、也有着那些漂亮女性都有的问题——比如恋爱脑;或者太过担忧周围人都是恋爱脑。
自从明确了吻戏告终后,辉夜薄荷就不大接受肢体的过度接近了——按照她的说法是担心周围人也被传染了感冒。
不过迹部倒是觉得,少女只是担忧“自己太过喜欢她”。
——因为之前在她被拦住告白的时候,恰巧路过的迹部,在告白的男生哭着捧住脸跑掉后,就听到薄荷说什么“又是一个,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我呢……”;那之后看他的眼神,似乎也警惕了几分(自认为)。
对此,迹部少年其实很想和她直截了当地说明:没有,是你误会了。
本大爷还不至于傻到第一次谈恋爱就和这样的类型,那以后就算尽量避免、也会难免对比——他又不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欣赏的真谛在于距离,这种道理还是明白的。
不过,总算要结束了啊。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触,可能有些淡淡的失落和遗憾,毕竟他也是个青春当期的少年;不过不用再被社团里那些家伙整天用“我好嫉妒我好嫉妒我太嫉妒部长了!”的目光锁定,也算不错。
喝了两口热水润嗓,见辉夜薄荷的水杯已经空了,少年起身,绅士地帮她又重新倒了一杯。
“我喜欢上了你啊,带着夕暮晚风的气息……”
“你的手机响了。”倒水的时候,顺带把梳妆台上的手机递给她,却被对方轻巧一避,错过了触碰;并非出于故意的迹部少年在心里“切”了一声,不过态度还行:“先走了。”
“唔。”不知为何,突然捂住鼻子的少女闷闷地点头:“回见。”
看她为了形象,拼命在自己面前憋着不打喷嚏的样子,思及刚才的迹部少年有意顿了顿:“我的手机倒是不见了,我找一下。”
单手插兜,慢悠悠地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余光看到薄荷已经开始抖抖抖,他轻咳,把装在口袋里的智能机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找到了。”
“嗯……”
“没事吧?”忽然发现她的脸涨得太红——简直就像是严重发烧的模样,迹部景吾的手整个碰触到她的额头——看着快熟了,摸上去居然这么凉?“你……”
“……别、别碰我啊!!!!!”
少女惊慌中带着一丝恐惧的声音,让迹部少年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推开自己的动作太过用力、把周围摆在桌上的花瓶都震倒了——淡淡的粉色樱花,在夕落的斜阳光照之下,轻轻地、静静地散落飞舞着——一片,落到了少女的额顶。
下意识地拂开那片樱花瓣,视线再回到原处;又被推到地上、这次还是连带着对方一起跌倒的迹部景吾却发现,原本斜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变成了一只,粉红色的,小香猪。
而且,还卧在自己的怀里。
——诶?
这个人……
很眼熟。
从放学之后,到回家,到第二天继续去学校……辉夜薄荷满脑子除了这个人以外,她什么都没想。
白天在想,晚上也在想,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礼拜;冰帝学院祭,就这么正式开始了。
………
庆贺用的礼炮声,伴随着喧嚣热闹的人山人海,这场盛开在春樱季节的筵席,在外校生的探访参观、和校内学生自信满满的筹备之下,称得上声势浩大;正午的阳光打在肩侧,渐渐顺着耳垂,一直升到头顶,晒得人两颊发烫——这份炙热,不光是因为灼然的光照,更是因为面前这幅一见后,就令人心脏无比滚烫的大幅宣传海报。
“要票吗?”
“是买主本人?”
“……”
“我这里还有一张半,剩下那半张是抢回来的;你要的话原价五倍出。”
“……对接暗号?!哦噢,我想想……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是这个啵?”
诸如此类的交易,在冰帝校园的阴暗角落到处都很流行;有人靠学院祭赚了笔不小的财富,也有人愤愤地考虑了半响,只好把身上最后一条值钱的东西(不是裤子)脱下来,递了过去。
“……这总该够换那张该死的剧票了吧?!本大爷可是连百达翡丽都褪下来给你了——不就是没带钱!哼……”
被道明寺司挥舞的拳头吓退,走之前还不忘丢下那张票保平安的黄牛一溜烟就逃跑了;苦留站在原地,手握剧票,面色表情十分狰狞的卷毛。
“……居然……是半张啊!!!”
他顿了顿,随即便毫不迟疑地偏过头:“类!把你的门票给我!我刚看到你拿出来扇风了——反正你最多看十分钟就要睡觉,还不如给我!”
亚麻发色的高挑少年打了个哈欠:“不可能。”
西门:“哈哈哈哈哈人家给你卷起来了!阿司你真能!”
美作:“刚才我就说‘阿司不会真傻到同意吧’——结果他真给了;噗…这个笨蛋……”
比起其他三个早就有所准备,完全是看他热闹才陪着一起找黄牛卖票的少年,从一开始的自负傲气、到现在临近开场还找不到卖票人的暴躁郁闷——这一转变让道明寺司心态彻底崩了:“别告诉我你们都有!”
异口同声的西门apap美作:“废话。”
道明寺:“……”
大热天穿着厚皮夹克,生怕外校女生认出他贴到自己身上、结果发现人家都去瞻仰水中骑马战吃大阪烧逛执事咖啡厅等剧开场排队去了——根本没人搭理他,道明寺司咬牙,“那边!那个人手里也有半张票,我去要过来!”
他手指指向的人,正是同样被冰帝官邀而来的友校学生。
浅蓝色的正统校服,被金发碧眼的少年穿得笔挺;他无力地挥扇着手中的半张《竹取物语》剧票,蔫巴巴地拉耸起脑袋,情绪低落地和身旁的人搭话:“……我说镜夜,本来我是特意来欣赏月姬小姐姐表演的,但……你给我准备的这半张票是什么意思?!”
“就差你一个人的时候,黄牛刚好就没有了的意思。”凤镜夜微笑地指了指一旁【冰饮小卖部】,“待会我们去看剧演的时候,就劳烦部长一个人去买杯冰淇淋,在那里稍微片刻了。”
“不要!我要看月姬小姐姐!”
“随便,我记得冰帝对偷溜进大剧院的人,惩罚是会立刻赶出去。”
“诶?连偷溜也不行?……”
面无表情地听着那边白痴的对话,道明寺前脚刚踏、想用金钱折服那个金发的庶民,让他乖乖地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结果下一刻,耳边就响起了一个极其让道明寺司讨厌的声音。
“午安,欢迎诸位来到冰帝樱祭的会场。我本人,冰帝学园会长迹部景吾,在此代表……”
“真讨厌呐。”金发庶民嘟嘴,“就是这个迹部会长决定的100张剧票外校限量发放吧?他到底知不知道冰帝的大剧院起码可以再塞两百人也没问题!——害得我……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瞳仁睁大:“樱兰作为友校,不是会有特定的邀请票吗?”
“哦?看来您心里也有数呢。”黑框眼镜的少年温温一笑,语气漫不经心:“我还以为部长想要尝试亲自买的滋味。毕竟前两天、你和honey前辈玩闹打碎的那盏白玉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