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帝国元帅的小奴隶

管家用从苏断小时候就练出来了的专业手法一下下帮苏断顺着气,一闻不到烟味,苏断的咳嗽很快就停了下来。

管家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苏断难得机智了一次,为了防止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秦知的管家对他印象更差,就说:“嗓子有一点儿不舒服,没事的。”

管家叹了口气,帮他理了理刚刚被弄皱的衣服,说:“那我待会儿给您熬一碗梨汤,您睡觉之前喝了。”

九月末正是由夏到秋过渡的时候,苏断的嗓子一贯也不怎么好,很容易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产生不适,这个理由倒是很合情合理。

苏断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

然后他侧了侧头,对着等在一旁的高大身影说:“秦知,你去沙发上坐吧。”

少年的音色中还带着点因为剧烈咳嗽而产生的鼻音,秦知看着有意帮他在管家面前遮掩的苏断,很领情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低声应了一声好。

经过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两人最终还是进入到了正确的会客与拜访姿势。

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喝着泡好的茶水。

有了刚刚的教训,秦知不敢再靠的太近,他坐在苏断对面的沙发里,闷头喝了一大杯清香与苦涩混在一起的茶水,试图将口中的烟味压下去。

因为知道苏断可能闻不了什么刺激的味道,虽然精神很紧张,但他在车上的时候也只克制着吸了两小口,就没有再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又在路上吹了一会儿冷风,想着怎么也不会有影响。

结果没想到,苏断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敏感的多,只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的味道,就能被呛的鼻尖都泛红了。

管家看着他这一副拿茶水当酒喝、试图一醉解千愁的架势,忍不住对他投来了奇异的目光。

不过他当然是不能对客人置喙什么的,等到秦知将一小壶茶水都喝的一干二净之后,就将空荡荡的紫砂茶壶带走,准备盛一壶新茶水来,顺便换个更大的壶,让秦知喝个够。

趁着管家去拿茶水的空当,秦知将身体前倾了一些,面上浮现出不容错认的愧疚,低声道:“抱歉,断断,我……”他抿了抿唇,承诺般地保证道:“我以后都不抽烟了。”

听到秦知的话,苏断捧着只喝了小半杯的茶水,眉头困惑地皱了起来。

他明明还没有答应秦知能这么叫他,秦知怎么就当他已经答应了?

不过看着秦知诚恳的愧疚眼神,苏断想要跟他讲道理的话又说不出口,憋了半天,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说完又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秦知抽不抽烟,为什么要跟自己做保证?明明秦知已经不是他的仆人,不用再事事都顺着他了。

总觉得——呃,似乎有哪里撸不通顺。

然而秦知没有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用一句话轻轻巧巧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断断,你想让苏先生早点儿回来吗?”

等到那阵奇怪的感觉过去之后,回过神来的苏断困惑地问系统:“他为什么不上来?”不是来找他的吗,为什么坐在车里抽烟?

系统说:“系统也不知道呢。”

虽然秦知的行为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人都到了门口了,苏断也不能当做没看见,所以桌子上的这些文件当然没办法继续看了。

理由充分地把面前长的宛如多胞胎兄弟、一晃神就分不清谁是谁的文件推到一旁,苏断偷偷松了一口气,让系统把屏幕亮度调高了一点,看着自己的治愈对象发起呆来。

因为忙着公司的事,没有多少闲暇时间,所以苏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秦知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匆匆看两眼,知道对方正在既定的命运线上拔足狂奔,知道他又变得优秀了一点儿,就放下心来去做别的事情了。

现在忽然有机会这么安静地观察对方,苏断才恍然发现了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秦知确实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苏断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秦知神态中带着明显的仓皇和茫然,被四面八方的压力逼迫的小心翼翼,直到和他相处熟了之后才好转了一些,而现在的秦知,眉眼间再看不出一丝惶恐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打磨之后的沉稳和漠然。

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隐晦的刻在秦知漆黑一片的眼底,但苏断看不太懂,也就没有去思考。

苏断对着唯一的旁观者发出感慨:“他变化好大啊。”

系统乖巧地附和道:“是的呢,宿主。”

屏幕上,秦知不知道在想什么,吐出一口烟雾后就微微皱起了眉,右手夹着烟,垂在车窗外,没有再吸。

眉间竖起的痕迹,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深刻。

苏断看着他皱眉抽烟的样子,奇怪地问:“他是不是不开心?”

据说人常常在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烟,而且秦知还把眉头皱得那么紧,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有心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来看他这件事让秦知觉得不开心吗?

想到这种可能,苏断有些不解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点说不出的闷。

系统说:“宿主请稍等,滴滴——检测结果显示治愈目标的情绪起伏较大,但并不属于负面,所以应该不是不开心。”

苏断眨了眨眼,虽然知道秦知不是抱着不开心的心情来看他之后,心情好了一点,却也彻底迷糊了。

人类的情感可真是让人费解,小茯苓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叹着。

明明表现出忧愁的样子,却又可能是高兴的,人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屏幕中,在吐出那一口烟雾后,秦知没有再去动指间夹着的烟,任凭那根还剩下大半根的烟在空气中燃烧着,丝丝缕缕的烟雾还没来得及聚集着环绕上升,就被路过的夜风扯得七零八散。

亮橙色的火光一直烧到了烟根部拼接的缝隙处,快要吻上弯曲指节的时候,秦知才伸手将它在车载烟灰缸里按灭。

然后伸手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

在秦知不知道为什么事而陷入沉思的时候,苏断也跟着发了长度为一根烟的呆,在秦知开始动之后,他才惊醒似的回过神,问:“秦知要进来了吗?”

系统说:“治愈目标的前进方向和大门的方向重合,看来是这样的。”

在苏断的目视下,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苏家高大的铁栅栏雕花门前,神色从容地和走近的保安低声说了什么,保安又拿起对讲机通告了到了内院。

于是两分钟后,书房的房门就被管家敲响了。

苏断让系统关了屏幕,说:“进来。”

管家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眉间因为长久的皱着而形成了一道深深的纹路,只是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一些,和所剩无多的黑发掺在一起梳在脑后,比起从前来能明显看出老态来。

自从苏父苏母出事后,苏家接连遭受打击,管家要操心的事又更多了些,不过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像是老了四五岁似的。

管家说:“少爷,有人来访。”

他顿了一下,才低声说:“是一位叫秦知的,曾经在两年半前给少爷当过一段时间的仆人,后来因为母亲要做手术所以辞职了,您还记得吗?”

作为当初帮苏断把人招进来的人,管家当然知道那一场招聘下的真相是一件怎样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也知道辞职只是一块表面上你好我好的遮羞布。

苏断点点头,说:“记得。”

管家用浑浊的眼珠看着苏断,轻声说:“少爷,他现在是秦氏的主人。”

苏断说:“嗯,我知道的。”

好几年前秦氏在商业圈的地位就不比苏氏低,尤其是在苏氏这半年来经过了两次挫折、资产缩水了一些之后,秦氏更是稳稳地压了苏氏一头,成了a市中毫无异议的领头企业。

秦氏易主这么大的事,是根本瞒不住的,现在整个业界都差不多知道了秦风栽在了秦家一个私生子手里,将整个秦氏都赔出去了。

管家垂了垂眼,说:“秦先生现在在门外,他想见您。”

苏断说:“让他进来吧。”

管家却没有动,他似乎有什么顾虑,低声道:“少爷,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让秦先生明天再来。”

苏铮不在家,家里的仆人们也都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万一秦知进来后发生了什么事,他要怎么跟大少爷交待?

“没关系。”苏断摇摇头,根本没有往什么奇怪的方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