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爱如夜半汽笛

林洋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老弟有没有瞎喊人家“嫂子”。

顾烨然十分认真地注视着林洋,眼睛里似笑非笑,“他说,你喜欢我。”

“这不可能,为了防止我弟早恋,我从来不对他讲爱情故事,这,你也肯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我弟逗你玩的。”

顾烨然:“嗯,我又听错了。”

木头啊!真是一根圆滚滚的实心木头啊!怎么我说啥他都信?

这出了社会,可咋整?他这位前夫,可真是愁死人了。

明明这人上辈子是位雷厉风行做事果断的霸道总裁啊,怎么现在成了这副天真的小白兔样儿?对比之下,自己倒像个猥琐的大灰狼。

难道,霸总的特质需要经过时间的打磨?

林洋想着事儿,不觉眉头紧锁,沉浸在自我的小小思维中。

“你在想什么?”

“在想小白兔和大灰狼。”说到此,林洋指着自己问,“顾烨然,我看起来像大灰狼吗?”

顾烨然愣了愣,说:“不像。”很快又加了句,“像小棕熊。”

小棕熊……很可爱的那种软萌小动物吗?

林洋还挺害羞的,对着顾烨然的肩膀击了一拳,嘴里甜滋滋的,“别老瞎夸我,什么小棕熊,我有那么讨人喜欢嘛。”

趁着林洋暗暗自喜的当儿,顾烨然不受控地抬手摸了下那人的右颊。

指尖触碰到细腻的皮肤,两人明显都愣住了。

“你想干嘛……”林洋问。

顿了大约十几秒,顾烨然才平静地开口,“你脸上有个东西。”说完,指尖沿着光滑的皮肤捻了几下,“现在没了。”

顾烨然站起身,“我回去了。”

林洋还在傻愣着,半点没回过神。

“你上次说,请我吃饭,什么时候?”

林洋眨眨眼,说话都不利索,“就……就最近吧。”

“嗯,那我等你消息。”

顾烨然走后,林洋终于回归到现实,他咧开嘴放声大笑起来,然后身手矫健地爬上床,在床上乐得直打滚。

这个男人一旦有了肢体上的冲动,起码能说明好几点,首先他是个禽兽,其次他对自己肯定有那么点感觉,最后……他真的是个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矜持矜持,保持矜持……”林洋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半晌,激动的心情才算稍微平复了点,他掏出手机不紧不慢地百度起了“棕熊”,百度百科上写着——

“棕熊,亦称灰熊。头大而圆,体型健硕,肩背隆起……”

右边配有一张棕熊图,虎背熊腰的,小眼睛一看就很蠢。

一盆冷水当头浇。

尼玛,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没文化你就少说话!气哭!

“小然,妈妈下个月要跟你叶叔叔去法国了,你回来看看妈妈好不好?”顾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最近有点忙,走不开。”

“那妈妈去a市看你,好吗?”

顾烨然抿抿唇,冷硬的面容下没有任何波动,“随便你。”

此时正是晚上九点多钟,走廊外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匆匆经过,偶尔会传来两个男生嬉笑打闹的动静。

以为是热闹的。

可是当他从寝室走去阳台,对着暗黑的苍穹,无边的孤独还是席卷了他。

微信联系人里的“洋洋”两个字,他点了进,进了又退,如此折腾了半个小时之久。两人之间寥寥无几的几句对话,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那个叫“洋洋”的男人,到底对他意味着什么。

顾烨然收回思绪,从书架上取上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经济学的书籍,就是上次替林洋借的。

他拿着书走去了615寝室。

寝室里只有石头一个人,关着门,偷偷摸摸地欣赏小黄-片。听见敲门的声音,他嘴里“艹”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合上电脑,跑去开门。

见来人是顾烨然,他直接问道,“找林洋吗?他去看电影了,不在。你找他什么事?”

顾烨然微蹙眉头,晃了晃手里的书。

“你给他送书啊?甭送了,他平时也不咋看书,你倒不如送他几本小黄漫。”

顾烨然冷着眼,“他说他最近在看这个。”

石头觉得跟这人交流真他妈费劲,索性给他让了个道,“算了,你进来等他吧。他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没多久,走廊外就传来林洋和小胖的呱噪动静。

“今天晚上陪我撸几盘。”小胖说。

“陪你妹,没那功夫。”

“你小子敢反悔!说好的,我陪你看电影,你陪我玩游戏。”

“我的话你也敢信?太天真了吧!”林洋捏了一把小胖的屁股,撒腿就往寝室里跑。

刚踏进寝室,就跟顾烨然撞了个满怀,直接就撞人怀里了。

林洋一抬头,才发现是谁,“你怎么来了?”

小胖随后便冲个进来,“臭流氓!”

林洋赶忙躲在顾烨然后边,两手紧紧攥着顾烨然的衣服。小胖从左边进攻,他就往右边偏,小胖往右进攻,他就往左边偏。来去十几个回合,谁也没碰到谁。

“你俩干嘛了!别在寝室瞎蹦跶!”石头嫌闹腾。

小胖放弃了报仇,毕竟有外人在场,还是要顾及下面子的。他去了卫生间,“砰”的一声,狠狠关上了门,以示愤怒。

林洋这才松开了顾烨然的衣服,看着被自己揪出的褶子,林洋怪不好意思的,用手使劲儿在衣服两边压了压。

白色透亮的灯光下,顾烨然能清晰地看见林阳的小耳垂,白嫩的侧脸,扑扇扑扇的睫毛,还有一副极为认真的小模样。

黑暗的无人之境,偶然的出现了萤火的光。

“爱如夜半汽笛。”

——多年以前,他曾读过的村上的一则短篇。

四下漆黑,空无一人,不被任何人记起,不被任何人所爱,绝望得令人想死去。恰逢偶然,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汽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