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俞灏说:“裴团团。”

“对哦——”翟子越如梦初醒,顿时觉得好笑,“该不会裴团团其实是穆先生的儿子,因缘巧合下被裴伊领养了,所以穆先生这次来我们这儿就是为了找回他的亲生儿子!”

俞灏面无表情瞥了眼脑洞开到无限大的翟子越,像平时裴伊戳裴团团那样戳了下翟子越的额头:“这些话你自己在心里想一下就好,别在穆先生面前说出来。”

本来翟子越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穆文臻见到裴伊后的反应会这么奇怪,于是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下。

“穆哥,你没事吧?”翟子越关心道,话里话外却携了几分八卦的气息。

“我没事。”穆文臻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敛去眼底翻腾的眷恋和狂喜,天知道刚才他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按捺住追上去的冲动,他不敢靠近裴伊,至少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他不能和裴伊产生任何交集。

深吸两口气,穆文臻发现自己紧握的双拳已然溢出汗水,他扯起嘴角露出个十分官方的笑容来:“我们进去吧。”

俞灏提前打电话给餐厅服务台定了包厢,三个人坐在大包里,有电视机有沙发,宽敞的面积显得空气更加沉闷,俞灏和穆文臻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只有翟子越在中间活跃气氛。

翟子越对穆文臻这个人很好奇,虽然俞灏说他是工作压力太大出来旅游散心,但是翟子越觉得穆文臻的目的不止于此。

如果穆文臻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翟子越肯定不会干涉一个陌生人的私事,然而这件事情可能涉及到了他的朋友裴伊,无论如何他都要多留个心眼才行。

“对了穆哥。”翟子越忽然问,“接下来的行程你都计划好了吗?周边有几个不错的景点很值得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向导。”

穆文臻淡道:“秘书已经安排了,我们会先在镇上住几天。”

“光在镇上玩多没意思,而且这镇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翟子越用筷子戳了戳俞灏夹进他碗里的鱼肉,有意无意把话题往另一个方向挪,“冒昧问一下,穆哥你在镇上还有其他朋友吗?”

闻言穆文臻夹菜的动作一滞,总算抬头正视翟子越,他的双眸是浅浅的茶褐色,表情很淡,看不出来在想什么:“没有,怎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翟子越笑得见牙不见眼,状似无意地说,“刚才在餐厅外面我朋友说一起吃饭,我想到穆哥第一天来对这里不太熟悉就拒绝了,后面有空再吃个饭怎么样?”

穆文臻缓缓放下碗筷,整个过程都是无声的,他的动作非常优雅。

也许是常居高位的原因,穆文臻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很足,哪怕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什么事都不做,也自然而然传递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从表面上来看,穆文臻更适合当一朵不问人事的高岭之花。

就在翟子越以为穆文臻不会回应的时候,冷不丁听他说:“你那个朋友结婚了?”

“啊?”翟子越故意装傻,“穆哥你说的谁?”

还没等穆文臻说出下一句话,翟子越忽然听到旁边的闷葫芦俞灏冷淡开口:“他目前单身,不过有个两三岁的孩子。”

“……”翟子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拆台的俞灏,气得直接伸手在俞灏大腿上拧了一把,却被对方猛地握住手,强行十指相扣,任翟子越怎么使劲儿都甩不掉。

翟子越凑到俞灏耳边磨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俞灏面无表情,底下用力捏了捏翟子越的手。

翟子越还以为穆文臻听到这番话后会有所反应,没想到他平静得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重新拿起碗筷吃菜,仿佛俞灏刚才的话并没有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直到吃完这顿饭,翟子越都没有再从穆文臻身上发现任何异常举动,好像进餐厅前穆文臻躲裴伊的举动只是翟子越和俞灏的错觉一样。

开车把穆文臻送到镇上最好的三星级酒店,回去的路上翟子越一直想不通,余光中坐在副驾驶的俞灏单手托腮靠在座椅上,望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光影沉思。

翟子越问:“你说穆先生认识裴伊吗?”

俞灏回:“请他们吃顿饭不就知道了。”

此为防盗章,比例60,时间24小时哦裴伊手持名片怔怔看了半晌,这个陌生的名字在他记忆里来来回回滚了好几圈,却是一点熟悉的痕迹都找不着,裴伊很确定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认识一个名叫穆文臻的男人,他倒是有两个姓穆的友人,但是那两个人都是偏瘦又比较娇小的女人,和印象中高大且气势压人的男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也就是说——

这个名为“穆文臻”的男人是裴伊在这一世的变数,就像他莫名其妙和周柯宏产生交集一样,他在这一世的命运轨迹已然产生变化,因此就连接触的人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

尽管裴伊在重生之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现实不断提醒他生活已经发生改变时,那股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强烈的不适应感几乎在同一时间扑面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整个人都给吞没了。

裴伊扶坐在桌前,攥着名片的手指逐渐收拢,直到正在往小书包里收玩具的裴团团发觉他的不对劲,扑到他怀里语气着急一个劲喊着爸爸的时候,裴伊才从那阵悲怆的情绪中扑腾出来。

“去。”裴伊捏了捏裴团团的脸蛋,“把手机拿给爸爸。”

裴团团听话的跑到床边,翘着屁股在裴伊的背包里翻找了一会儿,随后拿出一部许久没有用过的老年手机递给裴伊:“爸爸,给。”

这部手机是以前的裴伊花四百块钱买来的,可惜他在这里连一个可以联系的朋友都没有,于是手机顺理成章被扔到角落堆灰尘了,裴伊拿纸巾把手机表面的灰尘擦拭干净,开机后发现只有百分之十的电量,他犹豫了片刻,随后拨通名片上的电话。

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换电话号码。

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记得他。

听筒里的嘟声响起后,裴伊下意识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落下去,他冷不防听到一道温和有礼的女声响起:“你好,这里是穆文臻先生的电话。”

“……”裴伊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点紧张,他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你好,我找穆先生。”

“现在穆总不方便接听电话,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将来意告知我,稍后我替你转达给穆总,或者等到一个小时之后再打来电话。”女人很有耐心地说道,她是穆文臻的第一秘书,工作繁忙,凡事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好的状态完成,换作往常她不会把珍贵的时间浪费在一通来历不明的电话上。

但是这次不一样——

对方拨打的是穆总的私人号码,除了穆总的父母及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外,鲜少有人知道穆总这个电话号码。

而能知道的,铁定是和穆总关系不一般的人,如此一来秘书自然不敢怠慢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秘书便一边翻看手上的合同一边安静等待,约莫过了一分钟,手机听筒里才传来年轻男人低沉又犹豫的声音:“那麻烦你告诉他一声吧,就说三年前的春天我和他在北格会所见过一面,如果他还记得我的话就给我回个电话,我这里出了点事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他说一下。”

“好的。”秘书说,“先生你贵姓?”

“我叫裴伊,非衣的裴,单人旁的伊。”

秘书刚把电话挂断,就听到身后响起穆文臻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的脚步声。

穆文臻换了套衣服,铅灰色的意大利定制西装勾勒出修长高挑的身形,他的头发打理得很规整,全部一丝不苟梳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眼睛很漂亮,应该是狭长的丹凤眼,却比丹凤眼更凌厉且更有气势,削薄的唇角抿成一条紧绷的弧度,看得出来此刻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林翰呢?”穆文臻问。

“他还在楼下安抚宾客们,需要让他上来吗?”尽管秘书表面上异常冷静,语气里却挟了几分忐忑,刚才穆总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留情面直接怼张家二小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只因为张家二小姐为了吸引穆总的注意,故意将半杯红酒洒在他衣服上。

“不用,随他去吧。”穆文臻回道,随后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草坪上聚集了三三俩俩交谈的宾客,特意从法国请来的厨师正在烹饪美味的食物,穿着黑白相间制服的佣人端着餐盘从中灵活的穿梭。

这副画面是美好的,是上流社会人士情有独钟的下午茶聚会,既能交朋结友又彰显了自己尊贵的身份,然而明亮的玻璃面上倒映出来的是一张冷漠不堪的脸,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受到影响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穆文臻长睫微垂,没有丝毫表情地瞧着下面欢声笑语的人群,好似在看一堆没有生命迹象的物体。

但是秘书知道——

穆总这是在看林翰。

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性格温和平易近人的穆总在生了一场大病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脸上时刻挂着温柔的笑容,也不再对身边的人和事始终抱着包容的心情,他犹如一颗随时可能被点燃的炸弹,哪怕此刻还是风平浪静的,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依然压得大家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