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种了许多桃树,每逢花开,梁王便会坐在桃树下,看着那一朵朵粉红粉白的花朵儿绽放笑颜,就如他所喜的那个人。
他总喜欢坐在树下,和当日摆摊时候坐在大榕树下一样,半依桃树,半眯眼睛,有和风细细,有虫鸣阵阵。
他干脆便躺了下来,软软地植被带着泥土的气息,惬意得很。
有脚步声缓缓而来,身边便顿时沉了沉,一颗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手臂一展,便拢了她入怀,甜腻的笑容在嘴角展开,嘴唇下意识地寻找她圆润白净的脸,她一动,便刚好印在了她的梨涡上。
他满足得像只猫,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她睁大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
“想起刚认识你时候的事情。”梁王伸手覆盖她的眼睛,这眼睛太会蛊惑人,大概当年自己就是被这一双眼睛给勾了魂魄。
“那时候……你被蛇咬了,我救了你……”懿儿说,只觉得时光飞逝,一眨眼,就过去几年了。
他们成亲至今,已经七年多了。
“那小蛇,还是我们的媒人呢,真不该杀了它啊。”梁王很后悔当初捏死了那小蛇,可真是恩将仇报啊。
“可不是?”懿儿深感可惜。
“希望它不要记恨我……哎呀,谁扔的石头?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梁王一跃而起,嘴里骂骂咧咧,“就没见过这么皮的孩子,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那小小的身子,被他擒住,却像蛇一般在腰边扭走,得意洋洋地道:“父王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你……”梁王气得七窍生烟,使劲深呼吸,“若不是看着是我生的份上,早把你大卸八块了。”
大金侍卫连忙过来拦阻,“王爷,算了,算了,到底是亲生的。”
他压低声音,“而且,梁国太上皇可是有不少侍卫在王府里,
那都是世子的保镖啊。”
也就是说,人家有帮手。
梁王余怒难消,“也不知道是不是前生与我有仇,这辈子来找我算账的。”
懿儿笑道:“得了,跟自己的儿子置气什么啊?”
“皇祖父也真是的,隔辈宠儿,要不得啊,若不是看在他让温意大夫治好了你,我还真得要去跟他理论一番。”
当年,他追到梁国皇室去。
其实当年,梁国老皇帝不让懿儿远嫁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懿儿的心症已经很严重。
若不治好,怕是这辈子都回不了故乡。
而且,老皇帝也着实不放心,梁王的风评太差,怕他要娶懿儿是另有所图,因此,便叫了他去梁国,用他的火眼金睛观察一段日子,确定是好男儿,这才定了这门亲事。
后来,温意大夫回朝,治愈了懿儿,两人才成亲。
懿儿笑着道:“好了,这儿子皮实,以后生个女儿就好了。”
“不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再生。”梁王道。
自从生了这个儿子,懿儿便开始服用避子汤。
温意大夫虽说懿儿的身体于生育无碍了,只要小心点就行,但是,他始终觉得冒险,之前懿儿生这臭小子的时候,便差点把他的心脏都给吓破。
生的时候还算顺利的,就是怀着他的时候,好几次心绞痛,还晕过一次,打那之后,他就发誓,再不能叫懿儿生了。
懿儿走到他的身边,脸色微微羞红,“那生了这个之后,咱就不生了。”
梁王雷劈般定住了,“你……怀了?”
“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命人把避子汤换成了补气血的汤。”懿儿挽着他的手臂,脸轻轻地粘着他,“我想有个女儿。”
梁王紧张得不得了,“现在皇婶婶在南国,安然老王爷又不知所踪,柔瑶这赤脚大夫,行吗?”
“你放心,不还有吴燕祖吗?而且,宫中的御医,都深得皇婶婶真传了。”
明媚的春日阳光,从枝丫映照下来,照得懿儿眉目分明。
“不,我谁都信不过,我马上去信给皇婶婶,让她无论如何回京照顾你,直到你生育。”梁王道。
“那不行,皇婶婶就算愿意回来,皇叔也不愿意啊。”
“你忘记了吗?咱从梁国带回来的美酒,现在派上用场了。”梁王喜滋滋地说,也不免感叹,当初没拿出来,是明智的选择啊。
就这样,三月底,从南国出发了车队,拖家带口地往京城而去。
上一次离京,慕容桀便说过,若京中无重大事情,他是不会回来的。
现在,这个重大的事情,就是梁王即将生女。
当然,比这个更重大的事情,是他那些美酒,如果八月他还没回京,就把酒全部撒护城河去。
这酒喝不喝都不打紧,但是不能这样暴殄天物,上天会惩罚慕容家的。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在接到信之后,他权衡再三,反复思量……其实也就想了一大概一秒钟,便一声令下,“收拾东西,京中出大事了!”
子安也着实想念京中的人,听得王爷大赦,便连忙回去收拾东西。
嬷嬷身子骨不好了,但是,也说要跟着回京,人老了,就想念着曾经生活许久的地方,哪怕是嗅到故居的空气,泥土气息,也是满足的。
车队走得很慢,三月底出发,五月初才抵达京城。
这一路,游山玩水,恣意挥洒春末夏初的时光,子安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