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外面候着你,你放心,在三哥这里,无人敢对你下手。”洛亲王最后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咬着碾碎的恨意。
安公主却只是惨然一笑,“嗯。”
一个单音的嗯,说不出飞讽刺,充斥着怀疑和不信任。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声音含糊不清,“对不起,我不该来!”
洛亲王的嘴唇都在颤抖,他知道,安然是在怪他偏信,怪他懦弱。
“安然……”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漫着说不出的痛楚。
“三哥,我想睡了。”安然把头偏过去,“放心,天亮我就走,我不打扰你。”
“不!”倏然地,洛亲王铿锵一声,如山崩地裂,震得安然公主的耳朵嗡嗡作响,“三哥信你。”
安公主转过头,泪水迅速漫上眼眶,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愿意哭出声来,这般的倔强委屈,洛亲王瞧了,心痛无比。
“安然,对不起!”洛亲王纵然是心硬无比的人,见了妹妹这个样子,也禁不住动容,且他也并非真的这么冷硬。
“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三嫂。”安然放声大哭,像是把所有日子里遭受的苦难都一并哭了出来,一张脸,布满了泪痕,十分的凄惨狼狈。
她一边哭一边说:“你若还不信,可以去找当日伺候三嫂的人,如果她们还没遭灭口,如今问起,定会告知你真相,当日,她们是不敢说的。”
洛亲王闭上眼睛,泪水也是滚滚落下,心痛难当,愤怒难遏。
当日,伺候王妃的人,在王妃自尽后,全部失踪。
她们失踪的时候,王府屋中也丢失了一些首饰,想来她们是仓皇逃去,因为,她们知道若不逃,死的就是她们了。
他会去查,把当日的事情都查清楚,强妻杀子之仇,他不能不报。
“安然,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本王?”他忍住悲痛,竟也带了一丝怨怪。安公主捂住脸,忽然大叫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眼见是悲痛到了极点,“我不敢……对不起,我不敢……我怕死!”
安然夜里忽起高热,幸得天机子在床边照料,到子时的时候,热退了,天机子命人喂了米汤,再喂药,情况便算是稳定下来了。
但是,他已经命人去通知了洛亲王,说安公主的情况忽然加重。
在洛亲王来之前,天机子跟安然说:“白天的时候在下跟王爷说,公主今日要走。”
安公主凝望着他,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从不认识的人,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客气,“谢谢!”
“听奴才们说,王爷从兰香园走后,一直在书房里坐着,没有吃饭没有回房。”
安公主便没有做声,脸上是一种高热过后的苍白,白得吓人。
她闭上眼睛,像是累得很要睡了。
天机子便没做声,依旧守在她的身边。
在洛亲王来到的时候,安公主的高热又起来了,天机子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的?本来都退下来了。”
安公主似乎是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然后,又侧头睡过去。
洛亲王很快就来到,他焦灼地进来,轻声问道:“怎么样?”
天机子正把脉,听得问话也暂时不做声,只等诊脉完毕再回答。
“如何?”洛亲王见他离了手,不等他说话,又急忙问道。
洛亲王也觉得怪异无比,“公主的体质很特别,她似乎是中毒了,外伤引起发热,刚是退了,片刻又热起来。”
“中毒?”洛亲王大吃一惊,“你可看清楚了?她怎么会中毒的?”
“说不准,即便是中毒,或许也是许久之前中的,但是这些年,公主应该自己有吃药遏制,只是,如今伤势过重损了中气,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天机子这倒不是假话,他怀疑安公主早年曾中毒,毒性一直没除掉,只是吃药或者是用其他方式遏制。
洛亲王坐在床边,瞧着安公主那张白透的脸,她身子有些颤抖,这是高热的人会出现的畏寒反应,虽不懂得医术,他也知道。
“傻丫头!”他伸手,想扫过她的脸颊,想起她自尽的那一幕,他仍旧觉得心魂俱散,即刻如遭电击般把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