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放妻书

西门晓月是真的不愚蠢,但是,她过于急功近利,没有耐心,要做一个吞噬人的豹子,耐心,是很重要的。

子安以此为鉴,不能让自己失去耐心,就算心中想要的有多迫切,她都不在乎付出多点时间去守候,或者……筹谋。

写放妻书,夏丞相拿起笔,许久都没落下。

指尖微微颤抖,笔尖也在颤抖。

他写过给袁氏的休书,那封休书,也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那时候写的休书,他知道是假的,只是为了威吓她们母女。

不过,当时的他也认为,如果真的要休了袁氏,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写。

如今握住笔,万千往事涌上心头,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新婚那夜,他掀起袁氏的红盖头,凝望着她那双乌黑的眸子,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袁氏傻乎乎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她放下长发,把自己的头发与她的打成一个如意结。

他模糊地想,或许他曾拥有过这天下间最好的女子。

但是这个想法瞬间消逝,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

“相爷,或许您念,我帮您写。”子安见他迟迟没落笔,便出言问道。

夏丞相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眼底有一些东西是子安之前没见过的,她不知道是什么,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

但是,渐渐地,变成了坚硬冰冷,且有仇恨慢慢地弥漫上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看似温善,却是要置他死地的敌人。

她如今笑意盈盈,嘴角含着的却是毒花,背后暗藏杀机。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冷,寥寥几字,断了他与袁氏十七年的夫妻情分。

放妻书,如此简单,在本朝是头一遭,放妻书为抬头,下面正文内容只写了缘尽二字。

他下了印章,再摁下手印,淡淡地道:“拿着吧,如你所愿。”

子安拿起来吹了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在袖袋里,轻轻的一张纸,是一个女人的十七年青春。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西门晓月依旧痴痴地看着夏丞相,她的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于与袁氏和离了,以后若娶她回去,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夫人,而不是所谓的平妻或者妾。

忧的是,她被休出去了,这个男人是否会按照约定前来把自己迎娶回去?

夏丞相也看着她,眼底的悲苦是真实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写下放妻书之后,会有想哭的冲动。

西门晓月见到他这副神情,心中笃定了,她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我等你,等你来接我回去。”

“你放心,好好照顾自己。”夏丞相说着,一副难分难舍的神情。

梁氏终于看不下去了,“老夫人,夏丞相,若事儿了了便回吧,我这里还有一笔账,要跟国公府好好算算呢。”

夏丞相憎恨梁氏,却还是忍住一口气对梁氏道:“你有什么就冲本相来,不要为难晓月。”

这一句话,听下去只让人想笑,但是,却已经笃定了西门晓月心中的念头,明日衙门堂下,她绝口不提相府。

夏婉儿是真的生气啊,这就被休掉了?她之前是白磕头了。

上马车的时候,夏婉儿用力地拉住子安的手臂,用力往后扯,子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鞭子凌空飞起,弧度优美地甩向夏婉儿的手臂。

鞭子的力道很轻,对刀老大而言,简直就是瘙痒的力度。

但是,却足以让夏婉儿的手臂生出一道红痕来。

“你一个奴才,也敢对本小姐动手?夏子安,你今天若不处罚他……”

夏婉儿在跳脚怒骂的这会儿,子安已经稳当当地上了马车,且让车把式开车走人。

小荪看着刀老大,“你怎么忽然就出手打人了?”

刀老大说:“骂人要忍三次,动手就不能忍。”

小荪担忧地道:“这二小姐可不好惹,惹了她麻烦多多。”

子安拍拍刀老大的肩膀,“没事,你做得很好,至少知道掌握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