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刘根点了点头,有些磕巴道:“刘大人的二管事。”
“除了刘同仁外,你最大?”张塘。
“啊,是的大人。京城的铺子,除了刘同仁外,都归我管。保县那边有几个铺子,也是我……小的管着。”刘根有些语无伦次,额头上脸上的汗跟下雨一样,每隔几息便要擦一擦。
他手里攥着个小帕子,不一会儿就湿透了。
死了这么几个人,陈决已然摸透了凶手的套路。
又或者说,凶手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套路——杀人顺序实在太好看懂了,刘田平身边的人,按照重要程度,一个一个的杀下去。
前面两个,陈决就派了人去截,可是连凶手的人都没看见。
赵虎却亲眼看见了人死亡变成干尸的过程,吓的那样一个壮勇汉子,脸白了好几个时辰——不是李儒李先生说的那种于fang事中吸干对方身体内的水分,那样猥琐而可怕的死法。
赵虎眼睁睁看着自己要保护的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身体里的血液,突然从皮肤中渗出,漂浮到空气中,然后炸开蒸发成一室浓郁呛人的血腥气。
那人就那样在挣扎痛苦和扭曲中,在几息之间,化成一具干尸,硬邦邦的摔在了地上。
无从阻止,也不知如何阻止。
无措无奈和绝望,让人的恐惧达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陈决判断凶手已经不再是刘睿,也由这个重要信息的原因。
“李小,给他占一卦。”陈决点了点桌子,开口道。
李小嗯了一声,乖顺点头时,帽子上的蓝色轻纱微微摇晃。
她掏出三枚铜板,在摇了摇,便在桌上丢开。
铜板转啊转,骨碌碌倒在桌上。
胖子刘根又擦了擦汗,脸时而白,时而红——他这些日子,没有一日睡好觉。
每天都在担心自己如那些同僚们一样,死的那样惨。
他这几天心惊肉跳,隔壁的狗多看自己一眼,都能吓出一身冷汗来。
陈决找到他的时候,他立即就应了陈决的话。
虽然有被当成饵的嫌疑,也好过每日自己晾在那里等死。
陈决给的这一线生机,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李小盯着铜钱看了一小会儿,便抬起头对刘根说,“给我看看你的手相吧。”
刘根忙点头,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又白又胖。
李小看了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按了下他的生命线。
眼前立即出现了一系列画面,她抿着唇,盯着刘根的手,脑海里却有其他场景。
收回手,李小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朝着院子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和现在的时辰,也显示着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的方位和大门朝向。
她婷婷袅袅的站在那里,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脖颈——小丫头仿佛每天都在抽身长。
也不知何时开始,她胸前和屁股后面,也逐渐开始有了起伏。
少女的蜕变,仿佛都在不知不觉间,嘲笑着时间,春草冒尖儿般的变化,仿佛可以肉眼看见。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观察四周的时候,陈决这个伟光正的大人,也在看她。
这些日子,他脑海里不仅有案子,也有眼前这个小丫头的事儿。
迫在眉睫,不能放着留以后再想的事儿。
李小往前迈出屋子,站在台阶上,又看了看隔壁的院子,再看看天上的太阳,才站在门槛边,回身朝着陈决道:“大人,大概就再过一个时辰,凶手就要来了。”
坐在门口边上的胖子刘根,听到这话,吓的霍地站起身,带着一身的肥肉晃悠,面色煞白如纸。
来取他命的鬼差,要来提他了!
全城有几十户大户人家,都符合李小所说!
隔日,又发现了三具尸体,分别是刘田平府里的护卫长、内院儿管事、刘田平京城外庄子里的管事。
全都化作了干尸。
有人说看到过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身量很长,但并不清楚是不是刘睿。
只知道身手很矫捷,力气也很大。
王异带着九门调出来的百来号人,全城搜捕,未有结果。
新的尸体持续出现,真凶刘睿却仿佛人间蒸发。
皇上也在朝堂上询问了此案的进境……
可案情却始终没有突破。
陈决每日里心里装着无数的事儿,只怕再熬几天,头发都要白了。
…………
这一日,京城城门口簇簇拥拥一行车队,说是行商回城,带着一车香料。
待这行人进了城,绕了几弯儿后,便直奔城西刘田平府上。
侧门敲开,敲门之人一抬帽檐儿,小厮便惊呼了半句:“持爷您——”
后半句被刘田平的贴身护卫刘持一摆手,咽回了肚子里。
小厮忙开了门,一行几个戴着草帽的人便进了府门。
这一日,刘田平日夜兼程,终于赶回了家。
才于书房坐下,却得知自己身边的几员得力干将,全皆没了……
………………
刘田平回城了,自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
可想知道的人,却还是都知道了。
李儒坐在书院庇荫的长椅上,看着李兆荡秋千,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心里也在揣测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
李兆具有空间移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能力。
他就像多了个手眼通天的能力,想知道什么,想看见什么,想带走什么,都易如反掌。
是以,他知道刘田平回来了。
他也知道,刘睿失踪了。
这一枚得力的棋子,几乎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失控了。
对于他来说,控制一个聪明人,远比控制一个愚蠢的人,更容易。
李儒也感觉到,不仅仅是刘睿失控,这件事,现如今的发展,有了太多的变数,连他都有些茫然抓不住线索。
李兆见哥哥在想事情,眉眼沉凝,透着几分阴冷气。
他坐在秋千上,尽管已经习惯了哥哥的神情,却还是有些畏怯。
李儒一回神,便看到了阿兆的表情,他忙转了个笑脸,朝着李兆招了招手。
李兆蹭到李儒身边的长椅上坐好,李儒伸手摸了摸李兆的头。
“最近开心吗?”李儒轻声问。
李兆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李兆才开口问:“哥哥,小小说我跟你长的一点也不像,为什么你是我哥哥?”
“不是所有兄弟,都长的很像的。”李儒反应了下,才知道阿兆说的小小,是陈决身边那个小……姑娘。
“可是,如果先生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你去年才找到我?你怎么把我丢了?”李兆歪着头,有些苦恼,有些忧伤。
如果他一直在哥哥身边,有哥哥早点让他拥有随心所欲去哪里的能力,他……他就不会被欺负……
李儒摸了摸头,“对不起,才找到你……之前哥哥一直在找你的其他亲人,也一直在找你……实在是找的慢了些,阿兆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