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李小却见徐廷并没有走,反而站在门外的台阶上,仰起头皱着眉头看云。
她走到徐廷跟前,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徐大人在看什么?”
她也仰头,却只见一片片一朵朵的云,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徐大哥。”徐廷。
“啊?”谁?什么?
“如叫王异一般,也叫我大哥吧。”徐廷难得耐心,虽然沉着声,却显得柔和了许多。
这是难得的,对王异以外的人的平和。
“啊……徐……徐大哥。”有点害羞,李小还是叫出了口。
怪不好意思的,她挠了挠脸,掩饰自己腮边起的红晕。
徐廷回头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徐大哥,我要去给陈大人倒茶喝了。”李小举起茶壶示意了一下,又悄悄回头看了眼,见屏风那边一切如常,才偷偷的小小声的道:“不敢让大人等,不然大人要拍桌子骂人了。”
“……”徐廷看着李小机灵古怪的模样,眼睛又柔和了一点。
这小姑娘,跟她记忆力那个胆怯的缩头缩脑、脏兮兮、瘦叽叽的形象,不一样了。
只是一个走神儿的工夫,李小已经跳下了一个台阶。
“等一下。”他忙喊住她。
李小回头微微仰脸,太阳刺目,她眯起眼睛,疑惑的看过来。
阳光直射下,她的皮肤白皙的仿佛透明。
那样细腻,吹弹可破。
徐廷向下走到李小身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甜点,塞到李小手中。
“这是宝如轩的甜点,每日里只卖十包。”徐廷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什么‘天气不错’‘水能解渴’之类的平常的话。
李小一手捧着甜点,却吃惊的瞪圆了大眼睛。
她虽然听不出“宝如轩”的厉害,却也能明白‘一天只卖十包’是什么意思。
“谢……谢谢徐大哥!”她的声音平地甜了几十度!
因着李小告诉他如何运用能力,这些日子里不断练习,果然大有成效。
一直想着给她买些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今日来的急,只好去抢了一包甜点。
却不想她这样高兴。
徐廷淡淡的“嗯”了一声,迈着大步挺着胸膛,从容不迫的走了。
李小却抱着甜点,喜欢的眉眼弯弯,踹到怀里又怕捂的不酥了,放在手里又怕有人抢。
一路上摸着甜点,简直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真是应了那句话,“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且,这一路的心思全在甜点上,回到陈大人的内堂里,才发现,自己打了一壶热水,忘记沏茶了……
无论是‘磨磨蹭蹭害陈大人口渴了好半天’,还是‘陈大人期待有茶水喝,却只有白开水’,都让李小被狠狠训斥了一通。
但有甜点的李小,无所畏惧,并没有因为被训,就伤心难过不开心。
于是,陈大人发现,被训完的李小,坐在他身边,常常会忍耐不住的露出,窃喜、欢愉、期待的神色。
他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纹又重了几分:这孩子……莫非是喜欢被骂不成???
“王异,去九门调人,让张提督派几个人给我,捉刘睿。”陈决拉开马车窗帘,朝着马车外骑着高头大马的王异命令道。
九门守卫也该干点儿正事儿,别整天在大门口遛弯儿看门堵小媳妇。
上一秒还昂首挺胸、俊酷无匹的少年人,立即低头应是,一夹马屁股,哒哒哒跑了。
去找徐廷咯……
收回手,陈决看了眼坐在马车里另一边的张塘。
“可有什么其他发现?”
张塘想了想,有些感慨:“刘睿小时候,还在大理寺里跑来跑去,也是天真小儿。现如今……只知他变成了京中纨绔,却不知可以穷凶极恶到如此程度。”
陈决却冷笑一声,“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张塘被骂的莫名其妙。
“今天得知的几个信息:一、刘睿来想骗走李兆,被李儒发现阻止,暗卫救李儒,赶走了刘睿。对不对,绝对的信息整理,没有本官任何揣测推断吧?”陈决冷着声,凝着张塘。
“是。”张塘瞪圆了三角眼,认真听着。
“二、李兆说刘睿是坏人。他是个傻子,要么说的是实话,要么就是受李儒影响,经李儒告知,才会说的。”陈决。
“嗯嗯。”张塘点头。
李小也跟着认真听着,想着陈大人这样说的用意何在。
“三、李儒说刘睿来找过他,且确认刘睿是有异能的,可以通过……做一些事,让自己变强。精力充沛,力大无穷。”陈决用手指比了个“三”。
张塘和李小一头,如两个乖学生。
“四,刚才李小说给李兆卜了一卦,推演出,今晚刘睿会到云儒书院。抢李兆之心不死。”陈决扭头看向李小,“对吗?”
李小点了点头。
“确定今晚来的是刘睿,不是别人?”陈决有些怀疑,卜卦可以卜到这样准确?
李小仍旧老实的点头。
“你!”陈决下巴点了下张塘,“这四点里,哪一点说刘睿就是干尸案的凶手了?”
“啊……”张塘张开嘴巴,怔了下。
“一群蠢货!进了云儒书院,就被李儒牵着鼻子走。”陈决气的眉毛直抖。
大理寺明察秋毫的名声,就要毁在这群蠢货身上了!
他怎么能放心让他们独立出去做事?
所有事都要他亲力亲为,是要累死他吗?
张塘被训的埋头缩减,羞愧难当。
李小怔愣的瞠目结舌,对哦……没有人说过啊……李先生就靠着几句话,配合上大家正巧在办‘干尸案’,就这么给阴差阳错的连上线了啊。
“可是……”张塘有点犹豫着,却还是壮胆想要解释。
“没有可是!”陈决怒斥。
“你可以合理推断,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倒果为因!这是大忌!本官再重申一遍,这是大忌!”陈决气的锤了下座位。
“也许最后证明,刘睿的确是干尸案的凶手、李儒说的都是实情。但这个结论,必须是在铁证面前,实打实的确认才行!决不能靠着东拼西凑的几个线索,就靠揣测,自恰成一个结论!”陈决冷哼,“如果李儒别有用心呢?如果李儒只是因为与刘睿有私仇,就潜意识的希望刘睿也是我们想要抓的凶手呢?”
“啊……”张塘悔恨已极,咬着下唇,苦着脸。
“蠢货!蠢货!近期所有案子都似与李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都能这样容易信任李儒。这要是别人呢?长此以往,以这样的方式为准则,去断案,要出多少冤案?”陈决目光如刀,将张塘一顿狠怼狠刺。
张塘心肝肺具痛,直恨面前没有地缝可以钻进去。
“大人,小的知错了!”张塘垂着头,双手挠头,颓丧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