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虽然看不清漆黑室内的状况,可李小的耳朵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声闷哼!
她捂住嘴巴。
突然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裤腿冲了出去,还在她的脚上绊了一下。
可瞪圆眼去看,却只有一片暗影和空气,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微微支起身体,惊惧的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门口……仍然什么都没有。
室内乍然亮起,强光晃的李小捂住眼睛。
“啊——”刘夫人猛然尖叫。
李小忙拿开手,朝着刘夫人望去——只见刘宇男伏在刘夫人身上,后背被刀剖开一条八尺长的伤口。
捂住嘴,李小不断往后挪,直到后背抵到墙,才能停下来。
原来,血腥气是从刘宇男身上散发出来的。
怎么……还是死了人,却不是王异,反而换成了刘宇男。
那凶手……她视线忍不住落到了刘夫人身上。
“阿男!阿男!”刘夫人不断用手去按刘宇男的伤口,可鲜血却止也止不住的汩汩往外流。
“嫂嫂……”刘宇男的身体从刘夫人身上往下掉,直到跪伏在刘夫人膝上。
鲜血染红了刘夫人的嫩粉色裙裳,他手竭力一挣,一把抓住了刘夫人的手。
“你喜欢王异吗?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是我?”刘宇男面上的狰狞消散,满面戚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刘夫人,似乎眨也不舍得眨。
“我不行的……你跟我不行的……”刘夫人用力摇头,她抓着刘宇男的手,面上已全是泪水,抬起头,她恍然的看向王异,急道:“快……快去叫大夫!”
呆站在边上的王异却迟疑了下,他盯着刘宇男背后的伤,眼中有些异样的东西在闪烁。
“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还不去叫大夫?他死了,你也好不了……”刘夫人眼中全是绝望,娇艳漂亮的面容,此刻显得那么绝望。
王异将腰间的佩刀撤了下来,一把递到刘夫人手中,“你等着,哪里也不要去,如果有人……你就大喊,我不走远!”
说着,他便朝着门外跑去,可才跑出去一步,他又停下,转身看了眼李小,便抽了腰带,三两下将李小绑在了边上的椅子腿上。
“……”李小。
房间内的油灯足以照亮厅堂,可院子里和内室却仍是一片漆黑。
今夜的月光格外微弱,仿佛是知道这一晚,将借着夜色,发生这样的悲剧一般。
李小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墙,戒备的看着刘夫人,精神紧绷的注意着室内的每一处。
王异家待客的正堂极宽敞,两边都是椅子。
堂前挂着一幅李小并不知出处的山水画,躺桌上摆着花瓶等物。
此刻刘夫人坐在正堂上位的木椅上,双手紧紧抓着伏在她腿上的刘宇男,羸弱的颤抖着。
“王异哪里好了?”刘宇男攥着刘夫人的手,声音越来越微弱,此刻已经渐渐的变成了呢喃。
鲜血顺着他背后的伤口,流的满地都是。
李小盯着那些暗红色的血,面色怔忪。
“娘说……我跟大哥最像了……我们是很像……都喜欢你。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大哥的吗?为……什么不喜欢……我?”他用力想抬起头看着她,却有些困难。
“你难道还能娶自己的嫂嫂吗?娘怎么会同意?你……你别怕,一会儿大夫就会来了。”刘夫人反过来攥住刘宇男的手,他的手指冰冷,已经没有力气来攥住她了。
“……王异……王异……你居然怀了他的……呃……”刘宇男喉咙口一阵阵咕哝,随即一口血喷在了刘夫人的腿上。
当王异跑回来时,刘宇男已经不动了。
正堂内一片死寂,烛火和油灯火焰忽忽闪闪的,使人心内哀戚。
“你……你杀了阿男!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刘夫人仰起头绝望的哭了起来。
王异走到她身边,蹲身伸出手指,在刘宇男的鼻下探了探。
他僵在那里沉默了下,又看了看刘宇男的伤口——刀锋很利,自上而下剖开衣服皮肉,手法狠戾而果决。
刘夫人的拳打在他肩头,他只承受着,低着头仍在打量刘宇男的伤口。
顺着伤口往后,有一溜儿血滴从刘宇男身后一路往外……
就像是杀手提着刀,一路走出去一样。
他抿着唇,反抓住刘夫人沾满鲜血的冰冷的手。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仍旧低沉温柔,蹲在那里,抬起头关切的问道。
“阿男死了……你……你怎么办?你……要不你跑吧……就说……就说是我杀的。”刘夫人用力回抽自己的手,想要将他推走。
她话的意思,俨然是觉得王异是凶手。
王异却摇了摇头,低声对她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他。”
……
大理寺的人比大夫来的快。
等大夫来的时候,刘宇男已经凉透了。
王异一直在现场安抚刘夫人,原来他是大理司直。
李小坐在地上,瞪着一双圆眼睛,盯视穿着劲装官服的人进进出出,始终保持着安静——被像狗一样绑在椅子腿上,也没法不安静。
陈决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把自己穿的只露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李小,被绑在门后的椅子脚上,双眼受惊般防备的盯着四周。
他望过去时,那双大眼睛也望了过来,水汪汪的,仿佛是只待宰的小鹿,在祈求哀泣。
“等仵作检查完尸体,再通知刘家人。”陈决眼睛盯着李小打量,嘴巴也没有闲着,朝着身边的王异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