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顾蒹葭心神恍惚,因中毒缘故,反应比常人迟钝些。
她一张桃花面上满是羞涩,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急速颤动,却挺直背脊,低声道:“那那不一样。”
她说完,抬头,直视他双眼,“小时候的事蒹葭不记得了,可蒹葭知晓,表哥对蒹葭的回护之情至诚,亦是源于兄长的对妹妹的亲情,可,男女授受不亲,蒹葭望表哥今后,克制下。”
她语气平淡,双目炯炯,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李景喻面上似是有些惊喜。
或许说,是意外。
自从他再次见到这个小表妹后,她从未展颜,眉目间总拢了淡淡的愁绪,对他说话亦是疏离有礼。
而今,听到她这番话,却让他想起了幼时的她,骄矜,果断,又语带锋芒,每回与人理论时,使人总拿捏不住错处。
顾蒹葭见他久久不语,似是一直再盯着她瞧。
她心起忐忑,不敢再看他,内里焦灼的站在原地。
须臾,他似是看出了她的无措。
他眉峰一展,似是憋了笑,应声道:“表妹说的有理,是我见你伤怀,一时情动,忘记了。”
顾蒹葭闻言,轻呼口气。
等再抬眼,就见他收了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拿起手边竹箸,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气定神闲的道:“表妹,尝尝这个。”
可此刻,顾蒹葭哪里吃的下。
一颗芳心如同被置入滚油,上下翻滚。跳跃的厉害。
她遏制住发颤的手,佯装镇定,低头吃饭。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顾蒹葭回了屋,刚洗漱完,躺在榻上,还未喘口气,就听到门外传来叩门声。
“表妹,开下门。”
是李景喻的声音。
顾蒹葭心弦一瞬绷紧,倏然看向映在房门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顾蒹葭心起诧异。
起先被表哥告知的水匪之事与自己无关,可如今听成俊茂说的,好似与她有莫大纠葛。
她正欲问话,李景喻忽然开口了:“成刺史,这一桌子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他语气告诫,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成俊茂自见到他起始,梗在喉头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他冷笑一声:“润之,怎么不叫我把话说完,莫非是润之怕吓到了郡主?”
成俊茂挺直背脊,直视李景喻,面上尽是挑衅之色。
成俊茂思慕顾蒹葭已久,可顾蒹葭是太子看上的人,平日里他不敢造次。如今,美人落难,他日夜兼程赶来,并带上害她的凶手,就为了博美人另眼相待。哪知却被李景喻频频阻拦,更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岂能不气?
随他话音落下。屋中静谧,空中似是有股紧绷的弦,越来越紧,亦越来越绷。
顾蒹葭心头突突直跳,看向两人。
李景喻面色隐翳,片刻,朝顾蒹葭道:“表妹,你先回房。”
顾蒹葭迟疑了下,起身,踏出两步,忽又走了回来。
她看向李景喻,说道:“表哥,我想知道水匪想劫持我的真相。”
许是平日家人把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从未想过人心险恶,但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懂。
今日表哥气定神闲的说水匪之事与她无关时,她心底便闪过表哥不愿她知晓的念头,她只装乖巧的应下,可私下里,不是没猜想过,是何种真相。
此时,再听成俊茂一言,她无论如何也想弄个明白。
她偏过头,刻意不看李景喻脸色,面朝成俊茂,淡声发问:“成刺史,有话不妨直说。”
成俊茂眉峰一扬,迎着李景喻愈来愈沉的脸,将所有事添油加醋的顷数告知顾蒹葭。
李景喻始终盯着顾蒹葭。
她这个表妹性子至纯至善,如今骤逢被李嬷嬷下毒,水匪劫持之事,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心绪不安。
他不愿累她忧神,何况成俊茂今日对他所言,真假参半,还需调查一番。
她听完,身子一动不动,后背挺的笔直,面色却异常惨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转头看向他,涩声道:“表哥,是蒹葭连累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