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揭真相

撩妻入怀 独歌令 3781 字 2024-05-17

或者她根本不晓的是谁向府兵下药,而向郡主府兵下药的另有其人。

忆及此,他忙看向李景喻。

李景喻眸色转冷,如刀刃般一寸寸割在她身上,须臾,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寒声道:“那这个是什么?你放在阿葭屋中致人精神恍惚,甚至失忆的毒药!”

他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那块未燃尽的香料。

据巧儿所言,这块香料是李嬷嬷给她的,并让她日日放在阿葭屋中香炉里,而这块残香料正是阿葭屋中燃烧后剩余的。

李嬷嬷忍着疼痛望了一眼,嘴中呜咽声如同被瞬间消音,她睁大赤红的双眼,伸手便要夺去,被他先一步撤了手,扑了了空。

他站起身,眼眸深处浮上怒意,“嬷嬷,你贵为阿葭的乳娘,平日与她最为亲近,你可想过,若被阿葭知晓,你这般害她,她会如何伤心?她被最亲近之人背叛会如何痛不欲生?”

他语气一顿,捏着香料的手倏然收紧,继续道:“若你肯老实招来,还是那句话,今日你所为,我既往不咎,阿葭哪里,我自会交代。”

他话音刚落,忽的见李嬷嬷双眸倏然圆睁,一瞬不瞬的望着门口。

他转头看去,赫然对上一双泫然欲滴的眸子。

顾蒹葭身穿中衣,身上只披了一件御风的外衫,手中擎着着一枚烛火。

火光跳动,映着她掺白如纸的脸。

围在她身侧的将士自发的让出条道路,她却似是毫无所觉,抬步走向李嬷嬷,脚下每一步似是有千钧重量,使她费尽全身力气,才能一步一步挪到李嬷嬷身前。

李嬷嬷望着她,两行热泪滚落下来,沾湿了衣襟。

顾蒹葭掏出袖中锦帕,一言不发的替李嬷嬷包扎伤口,只是再怎么极力控制力道,双手还是颤的不停,好不容易,包扎好了。

她又解开捆住李嬷嬷双脚的草绳,垂眸看向地面,似是鼓足今晚所有的力气,轻声问:“为什么?”

累日来的噩梦连连,精神恍惚,她不是没有察觉香料有问题,只因信任,她从未怀疑过李嬷嬷。

今夜,若非她做了噩梦,睡不着,亦不会为了找寻李嬷嬷,走到这里,听到这一席话。

李嬷嬷眼眸浮上一层痛色,混着怜惜。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

顾蒹葭是她看护长大,在她心底如同亲生。

这些年,蒹葭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被众士族子弟追逐,甚至是当今太子也觊觎蒹葭美色,欲立她为太子妃。

可蒹葭心中却唯有李景喻,这个曾在少年时在府上小住过一段时日的男子,甚至说非卿不嫁。

太子对蒹葭求而不得,挟持了她府外的儿子,交给她这个能使人忘却前事的香料,让她混在蒹葭的房中燃烧一段时日,蒹葭便会忘却李景喻,太子便能抱得美人归。

恰好,当时蒹葭意外磕伤了脑袋,她便将计就计,用了太子给的香料,蒹葭当真忘了前事。

可紧跟着老太太去世,蒹葭悲伤过度,以往回忆慢慢开始复苏。

她不得不在蒹葭从并州回洛阳的路上再次用上香料,而恰好,她做的这一切,不知怎的被巧儿知晓,她怕巧儿告诉蒹葭实情,便想杀巧儿灭口。

再者,她亦没得选择,太子应允过她,待蒹葭回洛阳嫁给他后,便会放了她儿子。

一想到那生死未卜的儿子,她再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得尽她宠爱,衣食无忧的女孩,两相利害对比,眼眸深处那点怜悯也随之散去了。

她仰起头,与顾蒹葭对视,说道:“老奴无话可说。”

顾蒹葭一悚,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神色慌乱一瞬,顷刻,脸上带着薄怒,目露威严的朝杵在门口怔忪的府兵,厉喝:“还等什么?把这个贱婢拉出去,不要碍了郡主的眼。”

巧儿再次被府兵拖走,凄厉的嗓音透过门外断断续续的传入屋中。

“郡主,你要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待门外声音渐消,李嬷嬷面色稍缓,又恢复以往的和颜悦色,转头看向她。

顾蒹葭蹙眉,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脸上血色褪尽,紧握着她的手,疾声道:“莫不是姑娘听信了巧儿的胡话,认为嬷嬷会害你?”

顾蒹葭骤然想起,去年她磕碰住脑袋,躺榻上昏迷不醒时,李嬷嬷每日侍候在畔,以泪洗面,更是赤脚徒步走二十几里路,去往城外永安寺为自己祈福。

待她病好后,李嬷嬷更是揽下她的一众杂事。

此次,她扶灵回乡,李嬷嬷更是奔前跑后,护她周全。

忆及此,她忽生愧疚,不该怀疑李嬷嬷。

她握住李嬷嬷的手,语含恳切。

“自蒹葭幼年时,嬷嬷便尽心照顾蒹葭,对于蒹葭而言,嬷嬷虽是我的乳母,却胜似阿娘,所以,嬷嬷怎么会害蒹葭呢?”

李嬷嬷反握住她的手,双手颤抖,眼中泪光盈盈。

……

夜间起了风,顾蒹葭坐在临窗的桌案前,迎着夜风,试着描绘了几张李景喻的画像。

每每下笔,却百般难妙他其一的风姿,特别是他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是无从下笔。

李嬷嬷伺候在畔,劝慰她道:“姑娘,歇息会吧,等明日见了小郡王再画也是不迟的。”

顾蒹葭想起她寻李景喻时,无意听到众将士的戏言,心头顿生烦忧,慌了神,笔下失了偏锋,索性搁置了软毫,由李嬷嬷虚扶着躺在榻上,闭目睡了过去。

李嬷嬷躺在对面小榻上,直到对面帷帐内呼吸渐缓,才起身,举了烛火,凑近床上的人儿轻唤一声:“姑娘?”

顾蒹葭紧闭双目,显是睡熟了。

夜风从窗棂缝隙里进来,将她手中烛火吹得忽明忽暗,明灭光线中,将顾蒹葭的睡颜上拢了一层薄光。

李嬷嬷望着她的脸出神,直到夜风大起,随着“噗”的一声,烛火被吹灭,她才起身,轻手蹑脚的出了屋。

她避开路上巡逻的士兵,下到了最底层的货仓,走到一间房间时,神色紧张的左右四顾,见四下无人,才钻入屋内。

入目所见,巧儿正蜷缩着身子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锦被,见到她,惊的一下子拥被坐起来,面上血色一瞬褪尽,身子不住朝后退,指着她,哆哆嗦嗦的说:“嬷嬷。”

李嬷嬷眉目阴蛰的看她,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手腕一转,将簪子尖头朝向巧儿,恶狠狠的说道:“贱婢,受死吧。”

她说着,上前制住巧儿躲闪的身子,一扬手,朝着巧儿脖子刺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待巧儿回过神来,躲闪不及,簪子紧剐着她脖颈刺下去,划拉出一道口子,血珠溅了出来。

她双目圆睁,扬臂捏住李嬷嬷紧握着簪子的手,奋力一推。

李嬷嬷被推出数丈,踉跄的站稳身子,目露凶光,再次逼近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