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明明是白天,里面却很黑。在墙上扫了一遍,没有看见窗户,那应该是一座地下室。
君横将她看见的景象都描述下来,可这些都不是什么建树性的信息。
讲师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地方:“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太黑了。”君横说,“连光都没有,能看见轮廓就不错了。”
她又压着纸人,几乎将它的头都按到地上。
“地面似乎有画。墙面上好像也有。”君横揉了揉眼睛,眼部肌肉有一阵抽动。她说道:“哦不对,那应该不是画,是你们的魔法阵。”
小鸡搜索着它在这边的情报:“魔法阵画在墙上?为什么?没有必要吧?应该是禁锢的魔法吗?十字架……是用于刑罚的十字架吗?还建在地下室里,这是秘密私刑吧?”
讲师低了下头,神色有些诡异。只是这时候没人在看他。
“看不见了是吗?”讲师说,“那就算了吧。”
君横哪能放弃,这可是她第一次替人招魂,第一次失去不再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砸自己招牌的事!
“我再试试!”
她将鸡血那个盆倒在纸人身边,画了个圈。然后抓了把米洒上去。
她将纸人抓出来,再重新勾着手指,带它走过去,喃喃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失魂落魄速现形,孤魂野鬼听命令,阴司路上走一程,孤魂野鬼听我令,黄泉路上找阴灵……”
水中澄清片刻,君横眨了眨眼,等引导着纸人回到正确位置,视线中又重新出现那间地下室的画面。
只是这一次,它不再空荡荡的。
君横精神一振,按着可怜的纸人晃来晃去,说道:“角落有一只黑色的恶鬼,应该就是将艾伦带走的那一个。但他现在缩在里面,在发抖,看起来无害。”
“哦,艾伦的一魂三魄,被一只手按着呢。”君横说,“挺安全,没有危险。那个按着它的手,有点透明,好像还有点熟悉啊……”
她调整纸人的视线,朝上调转。
水中果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君横愣了一下:“艾……艾德里安娜?”
旁边一人一鸡同时震惊。
讲师问:“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的?”
小鸡说:“艾德里安娜是地缚灵,那……那里是学院啊!”
“艾德里安娜大人?”坐在一旁的夫人偏过头,惊讶道:“她不是早就已经离开卡塔里了吗?”
讲师坚定道:“是的!她早就已经离开卡塔里了!她这样一位伟大的精神系魔法师,早就应该去主城了,怎么会还留在卡塔里?”
君横坐在原地,盯着他迟疑片刻,问道:“那……她在卡塔里不是还有一位是亡灵法师的学生?”
“天呐您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讲师立马大声道,“学院里从来没出过任何一位亡灵法师!”
君横:“……啊?”
几个游魂还不明白,于是君横先给他们烧了一件纸剪的衣服,把一群鬼高兴的不行。
小鸡在旁边长吁短叹:“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
它太怕死了。
君横于是把那本书所在的位置报给他们,在房间东子南北中五个方位各摆上了一张运财符,驱动后送命他们过去。
此为防盗章,50h小时小鸡立马跳了起来,张开它的嘴,又顾虑现在的情况不敢大声说话,最后扭扭捏捏道:“那……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我觉得我可以啊!”君横回头,挑了挑眉毛:“好刺激!”
说实话,她还是挺有自信的。
在道门这一派,讲究更多的还是天分。道门中的悟性跟资质,就是一道天然的壁垒。
别人要学役使万灵,需入门拜师得高人扶将。君横天生的。
别人要感应灵气,请神除邪,需通读典藏参悟大道。君横天生的。
事实残酷,有些人潜心修炼几十年,也未必能追得上天才的脚后跟。
你说老天都非要给你赏饭吃了,你能饿的死吗?
……她小时候就是被赏太多了才出了意外。但君横她也畅想过自己手执神剑,力破妖氛的一天,而不是拿着个六壬式盘,跑过去拉着人说:“亲,算个命吗?”
君横摩拳擦掌:“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小鸡当即想跪下来喊她一声祖宗,无奈腿脚不允许。它看了眼被风刮成一片残骸的房间,角落还碎着一地的陶瓷,连靠墙的矮桌也被吹翻了。它虚道:“其实我有点害怕。”
君横过去抓了鸡血,摆在自己手边,然后又去拿了朱砂和黄纸,跑来跑去忙活不停,随口回道:“那就躲我身后去。”
它靠过去用自己的爪子按在她的道袍衣摆上:“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你放过他吧!”
君横说:“你慌什么?我不是要斗法,斗来斗去只是两败俱伤而已,而且这个地方,哪里来的第二个道士?斗法也是需要的配合的行吧?我只是想顺着找一找幕后人是谁。”
小鸡:“可是你刚刚说有人拘魂!”
“是啊。”君横说,“是有人拦着不让他回来,还想把他引过去。可我没说对面人用的是道术啊。”
小鸡急道:“那还有谁!”
它说完立马噤声,想起来了。
当然有,亡灵法师……或者是亡灵啊。
讲师站在桌子后面,对这一切有些茫然。
他见过最神圣的圣光魔法,也见过最高深的精神魔法,见过所有人都为止称赞、难以匹敌的元素魔法。魔法乱斗时期,疯狂的攻击魔法几乎能将一座城市化为灰烬。但各个记录下来的画面,都比不上现在的震撼。
他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可以不用魔力来驱动元素类魔法。也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用这种方式对抗亡灵法师。
讲师看着被撞得七歪八倒的桌子,揩着衣袍小心擦拭。将洒出去的香灰都擦了,散开的米都抓回去——虽然他并不能理解放把米在这边有什么用意。
他觉得很好奇,端起案首上的香炉,在手上转着圈查看。
因为时间紧迫,它的表面是光滑的,整体粗制滥造。
这难道是什么魔法器吗?但他是亲眼看着炼金师做出来的,魔法器的制作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而且他并没感受到任何的波动啊。
讲师正要伸手去摸蜡烛,又听君横说:“劳驾,给我端一盆水来。”
讲师回过神,将手上东西放好。
夫人也听见了,默默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最后从厨房里翻了一个盛汤的碗来。
讲师倒了些干净的饮用水,端回来摆到君横面前,问道:“这个可以吗?”
君横看了一眼,点头说:“可以,放下。”
讲师没有马上离开,他偏头看了一眼。
君横的左手食指上也缠了一段红线,另外一端绑在纸人的身上,而纸人正自己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