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横也拢了拢自己的包,往公会走去。
“这个讲师,很奇怪啊。”小鸡趴在君横肩膀上说,“我看他有一个小秘密。你说他到底是好的坏的?”
“我既不是判官,也不是阴差,只是跟他上了两次课,怎么知道他平时是什么作派?”君横说,“而且,你不能用好跟怀来评价一个人啊。”
小鸡:“那他会不会跟艾德里安娜的死有关系?一提起她的名字就表现的很慌张,明显是知道什么内情。”
“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你听见了吗?那位夫人说,”君横举着手指比了比,“十几年前!那时候讲师才多大?也就跟现在的学生差不多吧?能有多大的本事,还能杠死一个大魔法师?”
小鸡:“嗯……”
“而且你听他说的语气,”君横掐着声音复述了一遍,“伟大的魔法师!魔法师大人!明显是很崇拜她的,不可能杀了她。”
小鸡回忆了一下:“用心去感受,是有那么一点点。”
君横踢了块路边的石子,看着它咕噜噜滚远,径直在街道找了块石头坐下。
这个时间,学生在上课,家长在工作,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君横右手托着下巴,开始捋这件事情。
君横说:“讲师是有点可疑。他现在已经知道艾德里安娜的亡灵在地下室了,如果转头就去找了骑士队的人,就说明他有问题。可是听他离开时候说的话,我觉得应该不会。”
“可是不一定啊,如果骑士队的人真的过去了,艾德里安娜会不会有危险?”小鸡惊悚地缩了下脖子,“会被他们打死的!”
君横:“不会,她是个游魂。你没发现吗?一般情况下,这边的魔法师只能看见恶鬼。”
小鸡松了一口气。
“让我想想。艾德里安娜没有骗我的必要。你看,假使她说的是真的,她有一位觉醒为亡灵法师的学生,那当时学院对这件事情进行隐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大家都对亡灵法师避如蛇蝎。”君横不理解道,“不过这个地方,对亡灵法师真的那么畏惧吗?”
“不要小看人的恶意。”小鸡从她肩膀上跳下来,停在她的膝盖,严肃道:“你知道西方的猎杀女巫事件吗?从恐惧到憎恨,再到最后病态的虐杀。身为女巫就是一种原罪,她们永远只能是邪恶的,被诅咒的,所有女巫都试图毁灭世界。但其实有很多人都是无辜善良的。”
小鸡:“亡灵法师的魔力,是更真实,又更恐怖的力量。大背景就是这样,多数人都是不接受他们的。”
厌恶比恐惧要让人好接受的多了,毕竟厌恶你可以保持理直气壮,而恐惧却会让你卑躬屈膝。
“等等。”君横脑海中闪了一下,一把将小鸡抓到手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前跟我说过,学院里有研究亡灵法师的魔法师啊!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
小鸡在她攥紧的手心里艰难呼吸:“我说过吗?”
君横:“你说过。在你劝我去魔法学院上课的时候提过,说有一位讲师对自己是亡灵法师的学生做过研究。你是从哪里听到的?那个讲师人呢?”
小鸡将自己的翅膀从她手里挣脱出来,想了想说:“那应该就是在会长那里了。对了是菲尔!菲尔是一只会精神系魔法的魔兽,跟它呆在一起,有时候脑海里会忽然之间出现一些别人的心里话。”
“啊……”君横若有所思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雷切尔紧了紧自己的衣袍,火速回到学院,甚至都在街上用起了风系魔法。
此时学院还在上课,他避开人群,闷头来到学院后方的一块荒地上。
在附近找了找,拉开地下室入口的石板。提着手边油灯往下走去。
光线从上方照下,一路上只有他鞋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潮湿的空气里萦绕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讲师有些害怕。越走,他越觉得脚步沉重。
最终,他停在了一扇铁门的前面。
大门已经被锁链封死,合页处也被铁锈紧紧僵住。
“艾德里安娜老师!”
讲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灯摆在旁边,朝着前面磕头道:“艾德里安娜老师,是您吗?我知道您还活着……不,您还在这里。”
虽然他也不明白,明明地下室的四面,都画着克制亡灵的魔法阵,艾德里安娜是怎么活下来的。
讲师抬起头说:“我想见见您,亲爱的老师。如果您要责备的话,就责备我吧,不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学生。”
他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似乎羞于问出这个问题:“您过得……您过得还好吗?”
“雷切尔,你已经长大了。”
雷切尔听见声音,肩膀剧烈一抖,猛得抬头。
她眼前站着一个披着讲师外袍的长发女人,碧蓝的眼睛带着笑意,深深看着他。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浑身都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是她,她还是艾德里安娜,不是一个邪恶的亡灵!
看见她的一瞬间,雷切尔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老师!艾德里安娜老师!真的是您!您还在这里!”
雷切尔往前爬了一步,伸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扑到艾德里安娜的怀里,可手指却直直穿了过去。
雷切尔摔到地上,他愣了片刻,回头去看灯光下的飘渺身影。
视线一阵模糊,忍不住大哭起来。
是的。
她已经不在了。伟大而值得骄傲的精神系大魔法师。
君横是真的很饿了,那股饿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她的精神状态,她觉得自己能站着都是一种奇迹。
她接过了那看起来很像苹果的奇异水果。
贝利尔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她暂时不敢多问,怕真被他们抓起来扭送到骑兵队去。她可解释不了出现在城里的原因,对这边也一点都不了解。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跟几人道谢过后,自觉走出了冒险者公会。
她站在门口,四面观察了一圈。
这狭窄的街道风格,商铺的配置,说明这边的科技水平并不高。但眺目远望,在视线的尽头处,却可以看见一团高悬的、奇异的光球。
君横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么新奇的建筑标志,光学原理运用……建筑业应该发展得很壮大啊。
不知道究竟是穿越到了哪块神奇的疙瘩。
君横咬了一口手里的不知名水果,又抬头看向晃眼的太阳。并没有先往西城过去,而是在旁边找了颗树,蹲下来休息片刻。
她从怀里掏出三枚铜币,想给自己摆一卦。
第一卦算的是运势。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这样的事情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一般很少给自己起卦,因为许多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未来是难以预测的。
当运势定了以后,就算规避了一次倒霉的事情,也很有可能会迎来第二次,甚至可能是更凶猛的第二次。也有些人就是因为预知了未来,而改变了自己的心态,硬生生扭转了自己的气运。
那预知未来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对于君横来说,当下远比未来重要,与其担忧未来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祸事,不如调整现在的心态,好好做人。
君横两手合十摇晃,但还未投掷,一枚铜币先从指缝间掉了出来。
君横低头一看,错愕微愣,捡了放回手心,捂紧,重新开始摇。
这次三枚铜币下地,却各自顺着不同的方向远远滚开。
君横惊疑一声,跟在后面都追了回来,小心地吹干净。
这情况有些诡异。
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君横决定不再测自己的运势。
“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冒犯了吗?”君横看着手心道,“可我抛得很认真的啊!”
断吉凶,测运势,她更擅长用六壬,可惜她如今手上没有壬盘。所以用的是六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