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尔沉下脸,敲了敲拳头,迸出一团火焰。他指着前方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守住这边的蝴蝶群!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派人去西面看看,给会长再送一封信!”
外面的风忽然开始狂乱怒号,空气在明显的降温。
君横闻到一股熟悉的恶臭。同时摆在她前面的平安符,连石头也压不住,直接被风刮走。
她伸手去抓,从墙后冲了出来。那符箓碰到她的手指,直接化成了黑色的齑粉,混在空气中消散。
君横微愣,面向城门的方向。就见一团黑色的巨大阴影,正从前方缓慢靠近。它身边的黑气,几乎扭曲了空气,造成强大的气流。
君横惊讶地张着嘴。
这是……啥玩意儿啊?
带着浓烈的鬼气跟尸气,似僵尸又不似僵尸。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大的僵尸。
广场上所有的灯光亮起,隔壁的魔法学院飘出无数的光点,照亮了整条街道。
“快跑!离开这里!”一位举着魔法杖的导师,带着一群学生从里面冲出来,将附近的居民都叫醒,呼喊道:“天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亡灵!”
可是离开这里去哪里?现在卡塔里显然被两面夹击,哪里也出不去。
难道真的得挖个坑躲到地下?
微弱的魔法攻向那巨大的黑影,还未靠近,就直接被吞噬。
君横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群人显然不行啊,搞什么呢?
还穿着宽松睡衣的人群,从旁边的房子里冲出来。因为距离黑影过近,他们直接倒在了地上,抱紧手臂,整个人缩成一团,嘴中念念有词:“冷……好冷……别过来——你是谁!”
被阴气和鬼气影响,开始出现幻觉了。
再这样下去,这边的人真的都得死。
两侧的学生们合力吟唱,想要阻止,但似乎没有成效。敌人太强大,再靠近只会将自身也卷进去。
君横定定看着前方,忽然间眼睛阵阵发烫,瞳孔上浮现出闪过一道金光,符字飘过。
师祖禁制怕是要动摇。
君横心道不妙,连忙抬手去捂,但为时已晚。
刺痛过后,金光散去。眼睛像被洗涤过一样,摘下一层茫茫似雾的遮蔽。
再睁开眼,世界已经大不相同。
她可以看见百米远处城墙砖头上的划痕,也当然清清楚楚看明白了眼前的怪物。
那的确不是僵尸,只是恶鬼裹着他们的尸体,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君横乍看一眼,焦点在它身上驻留,瞳孔中倒映出他们扭曲的四肢和五官,绽开腐肉与白骨。没见过大世面,顿时一阵作恶,胃酸翻腾。
那森森鬼气竟然直接冲破了师祖的禁制,君横感觉丹田处正在升起一股热气,经由脉络像四肢游走。五感不断增强,眼睛更是生疼。
不,也或许是她来了这鬼地方,导致师祖术法失灵了。
可现在应该怎么办?
君横迅速稳住,飞捻五斗。
所谓五斗即五方星斗之神,掐决用以安藏魂魄,制幼邪魔。
画符设坛首决,居家旅行必备!
因为不知道今日是阳日还是阴日,君横便两手都掐了一遍,再重新去看那鬼物。
纸人又扯了扯她的裤腿,似乎是在示意她赶紧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君横一掌拍下,让它赶紧滚蛋。
她那饱含怒气的一掌,直接将纸人身上的灵力散尽。
君横想掐指算算,又憋住了,干脆自暴自弃,裹紧衣袍重新躺下。
躺了一会儿觉得不甘心,坐起来掏出自己的库存货。
她做了一套同样的举动,将纸人摆在地上,然后屈指一弹。
如果她的阴阳眼还在,这时候一定可以看见,一道白色的亡灵虚影,刚被弹出纸人,还未缓过神,又扭了个头,以千军难挡之势,挤开一众懵懂的竞争者,再次将自己贴上了那纸媒介。
纸人迫不及待地动起来,蹬蹬后腿,又开始熟练地挖坑。
“……”君横,“……”
把它埋了吧。
尘归尘土归土,然后一把烧了它。
“你干哈呢?”君横举起自己的手作势要打,“知道出门在外混多不容易吗?光能挖俩坑可把你给能的!”
那纸人很灵气地举起双手,做了个“请慢”的动作。
君横动作一顿。就是吓吓它。
能进她的小纸人,说明这小鬼是个没戾气的游魂,起码还保有神智。这么热衷于要跟她交流,应该是知道什么内情。
纸人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开始他的表演。
先是原地转了圈,似乎是为了表示它的兴奋,小脚步还一颠一颠的。然后忽然捂住心口,朝后倒了下去。再之后爬起来,跪在旁边,低头挤出了一个悲戚的表情。
君横看得一愣一愣的。
啥……啥意思啊?
西方鬼就是不一样哈,表达方式都这么抽象的吗?
做完这一通戏剧性的表演之后,它虎躯一震,又开始刨坑。
君横:“……”
随后它就一直在热情地刨坑,仿佛生命的意义得到了延续。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死亡也不能。
君横心如止水,也没有什么能惊扰的到她,除了拽着这小鬼一起升仙。
那张符箓上的灵气原本就不多,所以君横才能用。不到五分钟,纸人身上流动的符画已经开始颜色转淡,并隐隐消失。
游魂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脱离,似乎比君横还着急的样子,朝她招招手,又指了指地面,示意她一起来。
君横背对着巷口,两手环胸,定定看着它。
他们的脑电波根本不能一个次元地交流。
那纸人死不瞑目般地别过脸,静候自己离开。最终歪歪倒倒地落到地上。
君横将东西都收回去,没有再用的打算。现在也睡不着了,就靠着墙揣测它的意思。
是说有人正在挖地道准备偷袭怎么的?还是说地下有更安全的避难场所?哦,也有可能是说自己枉死,想让君横帮忙安葬一下它。
都有可能。
君横朝街上望了一眼,想出去走走。但这边会有骑兵队巡逻,夜间乱走肯定会遭到拷问,还是安安静静留在原地。
她借着月色,数钞票一样地开始清点身上的符箓。从今天起,这些就是她的宝贝儿了。
君横有些肉疼地从里面抽出四张平安符。想了想,又抽出一张。捡了几块小石头将它们摆在自己面前,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