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他这是死了吗?“他”指的是灰狼。

伤势惨重,又逢天公不作美,灰狼怕是在劫难逃。

祁景迁首先想到的是那一窝狼崽,其实他与它们也不过相处短短七八日的光景,要说感情有多深厚那是假的。

脑子里缓缓浮现它们的模样,亲昵的,愤怒的,依恋的……

摇头挥去画面,祁景迁不知是否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他终于不用再做那便宜“奶爹”,也不用日日啃着野果青草果腹。

那段悲惨兮兮的日子,恐怕是他此生最黑暗的时期!

不多时,太后驾到。

免不得又是一番哭哭啼啼。

祁景迁被情绪渲染,也很悲戚。

末了,太后握着他手说:“皇帝,上次木兰山春猎,你应该有瞧见那几位姑娘们,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几日前,哀家让钦天监推算了良辰吉日,下月初八便是个极好的天道。哀家想着,皇帝倘若有了合心意的人选,就……”

祁景迁叫了声“母后”,淡淡打断她的盘算。

母子间好不容易升起的温情逐渐冷却,祁景迁嗓音不疾不徐,恢复以往的沉着:“此事不急,以后再说。”

“怎么能不急呢?”太后欲言又止,拾起帕子拭泪。

沉默片刻,祁景迁缓和语气说:“等朕休养一段时间再立后不迟。”

“好吧!皇帝说得也对,是哀家有些着了急。”

“母后也是为朕操心,朕都明白。”

“那皇帝好好歇息,哀家不打搅你静休,要记住,身子一旦有什么不适,一定要传御医们,他们都值守在外间。”

“是,母后慢走。”

珠帘拂开,人影消散。

寝殿恢复沉寂,祁景迁盯着满屋死物,突然有些怀念起那些浓郁的绿。

身为皇帝,他这场病大概是严重了些。

膝下无子,情况大概是更严峻了些。

也亏得冲喜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都上了门道,祁景迁默默闭上眼,暗想,灰狼已经死了,难道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做人有做人的责任,做狼有做狼的义务。

姑且就先当是一场梦吧!

太后这般着急,其实也是害怕他的病情引起朝中震荡。

顺从地喝下中药与鸡汤,祁景迁又让老太监搀着他走了几圈活络筋骨,这才重新躺到床上歇息。

他睡得不是很深。

灵魂似乎有知觉,但又看不见清晰的画面。

恍惚中,小刷子又兢兢业业地开始刷他了。

从头刷到尾,裹着温暖的湿意,柔柔抚过他的双眼、鼻子,然后是耳朵。

湿湿黏黏的,暖暖痒痒的,透着股认真劲儿,祁景迁的一颗心莫名其妙被刷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刷完身体,他的嘴被毛茸茸的东西撬开了。

带着腥味的液体猛地灌入他口中,祁景迁要吐,嘴却被死死摁住。

抗议无效,他憋屈地无可奈何地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