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光阵中,漆黑一片,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那些侍女又不少惊恐得张口大叫,结果刚刚出声,就被旁边的黑甲剑戟军士一剑刺死,几声惨呼后,那些侍女们捂着嘴巴再也不敢出声了。
鸦雀无声比什么都恐怖!
云剑山上千弟子决堤的洪水般冲刷过来,刹那间将盾光阵围在正中间。
这些云剑山弟子中为首的子云山一眼就看到了被斩成两半的韩望尸体,子云山一双眼睛几乎喷出血来。
尾随而来的云剑山弟子们更是惊得怒火熊熊。
子云山做剑首这十几年,一直都在禅精竭虑的为云剑山培养新人后进,斗子和韩望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雁过留声,人走留名,他这个剑首百年之后,若是还能被人提起,自然是他在作为剑首的这段时间里门派中涌现出了多少的新秀弟子。
方荡杀了他最珍爱的女儿,抢走了云剑山的宝剑,又杀了他最有前途的两个弟子,这等于是不停地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又一刀,并且还在一层层的撒盐。
劈山剑见到子云山剑首当即站了起来,低声将方才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子云山一双眼睛不由得眯了又眯。
“堂堂正正,用剑杀了韩望?”子云山还有些不相信方荡真的能够做到。
上一次方荡杀了斗子,其中多少有些诡谲,斗子的剑忽然变慢,僵滞,叫人诧异,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转折隐秘,斗但是这次,方荡堂堂正正的杀了韩望,那就说明,方荡上次杀了斗子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其他人呢?”子云山问道。
劈山剑说了几句,子云山微微点头,随后又点了三名云剑山弟子,被劈山剑等带走,去传授剑术。
临阵磨刀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方荡已经逼得云剑山不得不临阵磨刀了。
盾光阵中,度日如年,盾牌密不透风,光都照不进来,短时间没什么问题,时间一长,就不成了,盾光阵中的大多数都是糙汉子,火毒城建在山上又相当缺水,所以黑甲剑戟军士们往往几年都不洗澡,三百人挤在一起,盾光阵中的味道可想而知。
靖公主感到相当的不适,但她修为到了铸骨境界,能够暂时的封耳封鼻,又有郑守等人围在四周,此时靖公主就拿出玉贝石盘坐在地开始修炼起来。
那些侍女们可就不成了,不少人都觉得呼吸困难,恨不得冲出去,不过没有人想死,所以她们只能用熏香的手帕捂住口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在盾光阵中,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从温度上还是能够感知到,此时是一天之中最寒冷的日子,可以清楚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一片漆黑之中,章公公一张面孔上一片阴冷,此时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那五百黑甲剑戟军士,他们现在都没有到,结果根本不用再去猜测了。
章公公现在真的已经处于完全被动状态了,原本以为拉着方荡一起走路,能够用来拖延时间,但是现在,因为方荡他们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章公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很清楚,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盾光阵不可能一直这样摆下去,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最多还能坚持五个时辰,五个时辰后,怎么办?完全没有办法!
此时章公公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一早,云剑山要人的时候,他就撤了黑甲剑戟军士,将方荡拱手送出去,他的任务时保护靖公主,其次才是拖延时间,靖公主和三皇子之间的婚事比什么都重要,这是王爷后半世荣辱的基础。
这个主意打定后,章公公便闭上了双目,开始养神起来。
方荡比所有人都睡得心安理得,此时他在靖公主旁边打着小鼾,呼呼睡着。
瞪得眼睛通红的鸽子可以借着靖公主手中玉贝石散发出来的光芒隐约看到方荡,看到方荡睡得香甜,鸽子就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来。
云剑山的弟子要杀的不是他,他都被刺激得睡不着,甚至闭上眼睛都觉得不舒服,只有瞪大了眼睛用力的喘气,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或许过了一年那么久,外面传来一道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声音:“好运,出来比剑!”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一直都在闭目养神的章公公不由得张开双目,靖公主也将颜色变得暗淡少许的玉贝石收起,方荡则打了个哈欠,很不情愿的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但他用力拍了两下脸后,整个人一下就变得精神起来。
章公公一声令下,坚固的盾光阵陡然裂开一道缝隙,章公公开口道:“好运,你不是愿意战么,现在,就去再赢他们一场。”
靖公主双目冷,开口道:“章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叫好运去送死么?”
。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云剑山弟子双目瞪得溜圆,脸上各种情绪的交杂在一起,犹如一口气吃了十斤黄连般难看。
三百黑甲剑戟军士们嘴巴大大的张开着,喷出一股股的白色哈气,朦胧着他们的眼睛。
他们这些军士,最敬佩强者,方荡现在就是他们心中的强者,毋庸置疑的强者。
而最震惊的还是靖公主和郑守等人,方荡究竟什么样,他们最清楚了,他们此时看方荡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不,一头陌生的妖怪。
方荡杀了韩望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方荡之前有杀了云剑山天才弟子斗子的先例,但方荡用韩望的得意剑招杀了韩望,就有些太不可思议了,方荡显然是临阵偷师,并且叠剑三招学得有模有样,叫人惊叹。
在他们眼中,方荡已经不再是那个呆呆傻傻的方荡了,而是一头盘卧在地的凶兽。
不过,当他们看到方荡的那双眼睛后,又觉得,自己一定是那里搞错了。
方荡剧烈的喘息着,握剑的手同样剧烈的颤抖着,这只手上青筋蹦起,血管密布,整条手臂不自然的肿大青紫,方荡被八枚回生丹强化的身躯也承受不了叠剑三招这样的超负荷的运剑,此时此刻要是将方荡的皮肤割开就能看到方荡这条手臂中的血管全都断裂了肌肉纤维也同样都崩断了。
方荡的这条胳膊现在动都不敢动了。
方荡用另外一只手将韩望的那把被斩断的一米五长剑捡起,随后用布包起来背在背后,然后,方荡做出了一个叫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就见他公然猫下腰来,在韩望的尸体上搜摸起来。
方荡的这个举动,比方荡杀了韩望还叫人震惊。
杀人夺宝,在修仙者的世界中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云剑山弟子的面,公然搜摸死韩望身上的宝物,还这么一副等着纯洁大眼睛,理所当然的模样,这种行为简直叫人发指,完全不要脸了。
烂毒滩地中,胜利者拥有对失败者的一切支配权,在失败者的身上找寻自己需要的东西,在方荡的眼中,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方荡在韩望的尸体上摸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方荡将其打开,从中倒出三颗十草丹,一颗百草丹来,还有三颗圆溜溜的药丸,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方荡也不管药丸是干什么的,如同吃糖豆般的直接丢进口中,随后方荡咧开嘴巴笑了笑,肩膀上还有手臂上此时暖洋洋的,这三枚药丸在修补他的伤势。
云剑山弟子随身携带的药丸,当然是各种创伤药。
方荡搜刮完了,便站起身来,迈步就朝着黑甲剑戟军士的队伍中走去。
杀人夺剑,当着云剑山弟子的面搜宝,这就是一种侮辱,对云剑山,对在场的所有的云剑山弟子的侮辱!
这是方荡从云剑山手中拿走的第二把剑,第二次以剑杀云剑山弟子,第二次羞辱了整个云剑山!
不得不说,方荡心中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云剑山弟子们眼中,实在是太过分了。
劈山剑咬牙切齿的道:“好运,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恢复力量,一天之后,再战!”
劈山剑的话,引起对面三百黑甲剑戟军士的一片哗然。
这些黑甲剑戟军士们原本看方荡不顺眼,但是现在,他们齐齐站在方荡的一边。
章公公没想到事情竟然有这样的转折,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线笑容来,看方荡的目光,都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方荡没死,就意味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回来耽误在路上。
靖公主冷笑一声道:“云剑山弟子好不要脸,我原本以为云剑山弟子杀伐果断,行事快意、纵横潇洒,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云剑山弟子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的黏在旁人身上,难道说你们都是乡下的野娘们么?”
云剑山一众弟子恨透了靖公主这张嘴巴。
没有人反驳靖公主,因为没有必要,现在他们说了算,他们说允许黑甲剑戟军士们走,他们才能走,他们说不行,一个都走不了!
真正掌握别人生死的家伙,是不会在意那些被他一手掌握的家伙们的想法的。
靖公主见云剑山弟子不说话,一个个盘膝坐在大军前面,眉头皱起,低声在方荡面前说道:“记住,他们若是一定要和你比试的话,你就将剑丢了,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劈砍,这帮在剑道上死脑筋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