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岸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所以,他怀里这位,极有可能是他某位祖宗。
此时,这位祖宗正光着屁股,穿着肚兜,趴在他怀里笑的十分欢畅。
归海岸唇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
他环视了周围一眼,大至肯定,他砸下来的时候,可能正砸了怀里这位祖宗的抓周宴。
归海岸默了默,看向怀里这位的时候,眼神难免有些纠结。
要说他一穿越来,就弄砸了自家祖宗的抓周宴,那可真是要跪祠堂的啊!
“你是何人?快放开我儿子!”一名年轻人开口,眼神戒备,关键是,他儿子还在人家怀里呢。
归海岸忙上前,汤手山竽一般将怀里的小家伙往对面那人怀里递去。
那年轻人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人竟无意挟持他儿子。
他伸手去接自家儿子,结果,他儿子很给面子的扒住那人衣服不肯松手,死赖在人家怀里。
这就有点尴尬了。
归海西烨面皮抽搐了好几下,一抬眼,和归海岸四目相对,归海西烨一怔,那人目光清正,并且不失威严沉稳,一身气度,竟也与他老子颇有相似之处。
只是这人一看就比他老子强太多了,因为他老子那身威严气势都是装的,实际上是个惧内的,而这人,一看就是真威严的那种。
归海西烨走神了,不禁喃喃道:“你真是我流落在外的兄弟?”
归海岸一听,眼角不禁一跳,连道,“不敢。”他哪敢和自己祖宗称兄道弟?借他个胆子也不行啊!
这么一闹,抓周宴算是结束了,因为归海岸看出几地还有外人在场,他并没有开口与本家几位深谈,只是沉默着。
此时,归海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眼趴在人家怀里不肯出来的自家长孙,面色复杂的对其他来客道:“今天多谢诸位亲友赏光前来,既然事已至此,抓周宴就结束了吧,天色已经不早,我命人带诸位去休息。”
众人都拱手还礼,也不多说,一一离去。
等外人都走完了,室内只剩下归海济与夫人,并且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以及归海岸和他怀里的小家伙。
“说吧,你到底是何人?”此地没有了外人,归海济终于脸色一沉,眸光锐利而审势的看向归海岸。
归海岸沉吟了一下,道:“敢问您如何称呼?”
归海济一愣,这人竟不知他名姓?心中虽生疑,但还是道:“老夫归海济。”
归海济……归海岸脑海中顿时闪过这位祖先的生平,归海济只活了五十二岁,就死于一场家族巨变,长子归海西烨一同惨死,继位的是次子归海西煜……归海岸看向一旁那个才二十出头的白衣青年……
归海西煜重振家族后,归海家越发低调,二十年后,归海西煜退位,传位给侄儿归海珏……
归海岸不禁低头看向自己怀里这位。
归海珏喜欢经商,从小表现出了极大的经商天武,他继家主位后,将归海家更加变的强盛,但是,却更加低调了,归海家也是从归海珏这一代开始,一代比一代强,除了发展武学,也开始在暗中经商,逐渐掌控了整个国家的经济……
如果没有自己到来,怀里这位祖宗,抓周的时候,应该是抓了算盘和金子没错……
想到这里,归海岸不禁黑眸幽深起来,归海济现在就五十出头,也许五十一,也许五十二……归海家的剧变,也许不远,也许就在眼前。
“我需要和家主单独谈谈。”因为,归海家家族剧变,与归海西烨的妻子一族,也就是归海珏的母族脱不了干系,归海岸看向归海西烨身后的那名女子,历史记载中,这位女子的态度未明,只是最后也身死。
但不论如何,归海岸不信任她。
归海岸提出如此要求,归海济一愣,稍愣之后,归海济点头应下。
归海西烨和归海西煜都有些戒备。
“老身也一起,可否?”一旁,那位妇人说道。
归海岸看了他一眼,这位祖宗出现江湖,武功高强,与归海济鹣鲽情深,归海岸略一沉吟,点头同意。
只是,那小娃娃还趴在归海岸怀里不肯下来。
众人沉默了一下,只好带着小家伙一起。
大小四人来到了归海济的书房,一进去了,归海济就开口,“行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的明月体,是怎么回事?老夫从不记得,归海家有血脉流落在外。”
归海岸也不再迟疑,直接道,“小辈是风氏皇朝公元两千零十八年,归海家族家主归海岸。”
静默,死寂一般的静默,空气中除了那小娃娃咯咯的笑声外,静谧的落针可闻。
归海济和妇人对视一眼,二人的脸色均不可置信,那妇人喃喃道:“风氏皇朝两千零十八年……”
“小子,你可别唬我们,现在是风氏皇朝七百五十六年,与你说的两千零十八可差远了。”归海济眼眸锐利如鹰的锁住归海岸。
“小子来自一千多年后,彼时天下还是风家的,归海家与风家也关系算得上融洽。您可听说过昆仑镜?我们就是被昆仑镜带到这里来的。”
又是一阵沉默的死寂,归海济和妇人对视一眼,二人不知如何言语。
“此时是神丰年间,明年,神丰帝遇刺而亡,继位的是太子,号玉宸,除此之外,后世族谱记载中,家主归海济,享年五十二岁,同年,长孙周岁,敢问您今年贵庚可是五十二?”
“胡说八道!”归海济沉默,那妇人则是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归海岸沉默,并不反驳。
归海济沉默了一下,“老夫今年五十二。”
“小子,你当真来至一千多年后,你能预知此间后事?”归海济又问。
归海岸点头,“小子是归海家第四十七代家主。”
“好!好!好!”归海济连道三声好,打量归海岸,神情颇为欣慰,“老夫信你的话。”
那妇人此刻却是忧心忡忡,她盯着归海岸,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小子,如果你说的是真,那我问你,你刚才说、说老爷只能活五十二,他今年就五十二,你倒是说说,他因何而死?”
归海岸也不迟疑,“是因为归海家族被人窥视而生变,姻亲长孙家……好友青氏家族,以及还有朝廷和异族插手,导致归海家元气大伤,您二位身死后,归海西烨也身死,西煜继位,归海家从此更加低调,但是,我怀里这位,却将家族重新带向兴盛。”
那妈妈表情惊愕,眼神古怪的打量了白玉娆好几眼,而后一抚掌,大笑着赞道,“好,好姑娘,你果然是天生吃咱们这碗饭的料。”
白玉娆表情僵住,什么叫她是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呸呸呸!她只是觉得有趣,好玩而已,白玉娆气的直翻白眼。
那妈妈危险的眯了眯眼,“丫头,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既然你进了我这神仙阁,又说出了要当头牌的话,那就肯定是跑不了的,走,妈妈我这就安排你去梳洗打扮。”
白玉娆一身汗,先前也不知道落到了哪里,身上还有泥,脏的很,她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再换身儿干净漂亮的衣服。
那妈妈走了几步,发现白玉娆没跟上,一转身,看到白玉娆还站在原地呢,那妈妈一抚额,“看我这记性,丫头,我这就给你松绑,你可老实点,千万别干糊涂事,不然……”
“妈妈你放心,我现在高兴的很,绝对不会跑的。”白玉娆忙道。
那妈妈上前来给白玉娆松绑,道:“你叫什么名字?算了,进了神仙阁,以后就是我我神仙阁的姑娘,这名字当然也要妈妈我来取,以后就叫你仙……”
“娆娆小仙女,归海小仙女!”白玉娆忙接口,她就不信她都把名字换成这样了,归海岸还找不到她。
那妈妈解绳子的动作蓦地一僵,她瞳孔收缩了一下,盯住白玉娆的眼睛,“归海?你姓归海?”
白玉娆眨了眨眼睛,这妈妈咋反应这么古怪?
白玉娆看着她不说话了,觉得多说多错。
“好,娆娆,以后就叫你娆娆姑娘,至于你姓什么,还是那句话,进了神仙阁,哪怕姓天王老子,从此也得给我忘了。”
这么狂!
白玉娆在心里衡量起来这家青楼在古代的实力。
解开了绳子,白玉娆跟着那妈妈出了这间屋子,“正好几天前桃夭被人接走了,她的房子空着,以后你就住桃夭的屋子吧,一会儿我让下人给你重新布置布置。”
“嗯嗯,被褥器具,都要全新的,别人睡过的用过的我不要。”白玉娆连忙补充。
那妈妈回头眯眼瞅了她一眼,白玉娆立即巴眨水汪汪的凤眸,露出一脸风情,“我长的这么漂亮,享受点好待遇是正常的,这样我才会努力当一个好头牌啊!”她义正辞严。
那妈妈顿时无言,“好,就依你,我神仙阁对有价值的姑娘们从不小气,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当不好这个头牌,妈妈我有的是手段调教你!”
“衣服,首领,都要新的,好的。”白玉娆立即又补充。
妈妈:……“那是自然。”
白玉娆得寸进尺,“我喜欢穿清雅如仙的衣服,不要你身上这种艳俗的老妈子货色。”
妈妈:……好气!
“呵呵,你这丫头嘴皮子挺厉害啊,胆子可真不小!”妈妈扭头,皮笑肉不笑的说。
白玉娆立即搔首弄姿,风情无限,“我是一个有价值的头牌,你得宠着我!”
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好,都依你。”
“我喜欢玉器做的首饰,水晶也行,金啊银啊俗气的东西就算了。”她立即又道。
“……依你。”
“脂粉不要你身上那么浓的,要清淡的,若有似无的,品质最好最贵的,便宜货就算了,本小仙女不接受。”她又道。
“……好。”妈妈磨牙的声音传来。
“哦,对了,沐浴的地方干净吗?浴桶不是别人用过的吧?别人用过的我可不用,热水里要放花瓣的,花瓣上要有露水的,还有要有洗澡用的……你们这里洗澡洗头用什么洗啊?”眨了眨眼,白玉娆小姑娘好奇的问。
“闭嘴,什么都少不了你的,你擅长什么?可别除了一长脸能看,什么本事都没有,那可不够当头牌的资格。”妈妈忍无可忍的冷冷打断她。
白玉娆一听,顿时一仰头,“我本事可多了,我会跳舞,我跳的舞可好了,飞天舞,羽衣舞,水袖舞,街舞,广场舞,肚皮舞……我还会唱歌,儿歌,情歌,草原哥……我还会……还会……”
白玉娆小姑娘扳手指的动作僵住,她似乎除了跳舞,就是唱歌了,关键是唱歌还有略有些跑调,她顿时沮丧,小脸隐隐有些垮,可是突然,她眼睛大亮,道:“我还是个才女,我会作诗,比如,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再比如……”
妈妈眼神凶悍的回头看过来,“闭嘴,那诗是你做的吗?”
白玉娆一僵,“现在不是某朝吗?”
“那两千多年前的事儿。你念的那首诗,也是两千多年前诗圣之作。”妈妈黑脸。
白玉娆石化,几乎看到了妈妈眼中赤裸裸的鄙视,她不服气,她的才气可是要决定她在这里的生活质量的,于是她又张口就来,“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就是那个才人,才女,怎么样,妈妈,我是不是才女?”
妈妈脸色莫测。
白玉娆又道,“我还会画画呢。”她幼儿园的时候画的小猪小狗小猫可好看了,天天得小红花。
妈妈脸黑如锅底,“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是要看真本事的,到地方了,进去看看。”
一名丫环推开房门,入眼的顿时是纱帐垂幔,花红柳绿,香气袭人。
白玉娆脚步一顿,“撤了,都撤了,这花花绿绿的什么玩意都?都统统换了,换了,这香气太俗了,也换了,换冷香,清淡的那种。”
她站在门口不进去了。
那妈妈脸色一寒,但还是给身后使了个眼色,空无一人的身后顿时有空气波动的声音闪过。
居然有暗卫。
白玉娆挠头,是她常识不够,还是古代的妈妈就是这么牛叉,居然还能有暗卫这种配备?
几乎是没几个呼息的时候,一伙护院和婆子就来了。
他们强盗过境似的,将屋里的东西三下五除二撤了一空。
接着又有一波人过来洒水打扫,通风。
紧接着,又一波人到来,抬着新家具和几口大箱子。
白玉娆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等的不耐烦了啊。
她睡眼迷蒙的看着那伙人摆上新家具,换上新被褥,挂上新纱幔,熏上新香炉。
耳房里也换然一新,白玉娆满意的点了点头,“丫环呢,小厮呢?妈妈,总得有伺候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