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夜里的风,也有点刺骨了,特别是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风吹来,简直是冷的彻骨。
可是,苏凡根本感觉不到,和这样的冷相比,心里的痛,才是此刻唯一的感觉。
他,走了,走了!
霍漱清,走了!
她想要追出去,追下去,想要把他追回来,可是,她没有动,看着那辆车从院子里开出去,看着车子越走越远,越来越远。
车子里的霍漱清,却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
从家里出来,他就不知道该去哪里了,能去什么地方?
这座城市,除了现在住的这里,他没有任何的住处。毕竟现在不像以前,他只要一结束工作,就只想回到妻子和儿子的身边,哪里都不想去,哪里也都不用去。虽然也有一些必须参加的应酬,可是,只要一结束,他就立刻回家了,一刻也不再外面逗留。这一点,全省官场皆知的,都知道霍省长有多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正因为如此,在外面留一处住处对他来说完全是多余的,完全不需要的,他要那种地方做什么?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啊,现在他的家是他最想去的地方,而不像过去有家也不想回。
直到此刻,满心悲凉的霍漱清才觉得自己错了,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这样把自己的后路都堵了,他还是需要一个别院的。可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背着妻子在外面拥有别院,本身就是出轨的开始。霍漱清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现在有最爱的妻子,他不想妻子怀疑他。可是,他错了,不是吗?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可他还是被妻子怀疑了。问题是,这种怀疑完全没有依据啊,完全是她的胡思乱想啊,他和江采囡能怎样?他们有什么了?那个死丫头,居然怀疑起他来了?
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这么多年了,他在她这里一点信任都没有得到,能不生气吗?此刻的霍漱清,真想回家去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会往那个方面想?还孩子?他怎么会和被的女人有孩子?他有那个精力去找别的女人吗?去碰别的女人吗?可是,苏凡,这个笨蛋,全世界最蠢最笨的家伙,居然怀疑他,居然以为江采囡的孩子是他的——
不对,她为什么要这样怀疑?难道说,她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什么都没做,苏凡凭什么这样怀疑他?
真是要气死了啊,苏凡!
可是,即便是被苏凡气的离家出走了,即便是此刻无处可去,霍漱清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霍省长?”苏以珩接通了电话,问道。
“以珩,有件事,你帮我查一下。”霍漱清道。
这一夜,苏凡一直坐在客厅里,漆黑的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有开灯,只抱了靠枕窝在沙发里,等着他。
他会回来的吧!他一定会回来的吧!他怎么会不回来呢?这是他的家啊!
可是,直到晨曦撕裂黑暗,等到朝阳投进房间,她在朝阳中睁开双眼,却始终都没有看到他回家!
难道是他半夜回来的时候她正好睡着了吗?
这么一想,她赶紧扔下靠枕跑上楼,跑进卧室,没有人迎接她。
跑到他的书房,也是没有人。
客房,没有人。
跑到车库,车库里只有她的车,还有张阿姨的车,他的车,不见了,昨晚那辆车,不见了。
初冬的清晨,洛城的初冬,非常的寒冷。
对于只穿着单薄睡裙的苏凡来说,这样的冷风,不啻于寒冬肆虐的北风。
可是,她站在车库门口,久久都没有动,就那么站着。
他,终究是没有回来!
第一次,他们结婚以来,不,是他们在一起以来,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夜里生气离开她。
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这样?
他站了起来,可是他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即便是她没有把话完整说出来,他也猜得到她要说什么。
她没说出来,是因为他没有让她说,一旦她直接说出来,他会更加的无法面对。
为什么,他们也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四目相对,良久,他才说:“苏凡,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每一个字,似乎是他用力吐出来的一样,苏凡听出来了,那样的有力。
力量背后,有怎样的涵义,她不是不明白,那是他的愤怒。
可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是他错了,不是吗?他和江采囡——
“你和江采囡之间的事,你怎么解释?”她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觉得我该怎么解释?”他问道。
“你们的事,我怎么知道?”她的声音根本没有降下来,道。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苏凡的视线,没有办法落在他的身上。
她,心虚了吗?
书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可是,沉默之后,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苏凡,我们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可是,你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他说着,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苏凡却别过头,视线没有和他的聚集。
他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原来,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居然这么难!”
她的嘴巴抽动着,却说:“你觉得是我的错吗?是我没有相信你吗?”
“我不想和你吵!”他说。
苏凡张开的嘴巴合上了。
“霍漱清——”她叫道。
“苏凡——”他的声音比她的更高。
尽管他知道“有理不在声高”这句话,也知道“好男不与女斗”,可是,到了这时,他怎么忍得住?
苏凡愣住了,他从来都没有用这样高的声音叫过她的名字,而且是带着生气的口气。
他真的是很生气,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得出来。
尽管他在克制,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尽力克制,可她看得出来他是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的,而他的声音,的确把她吓到了。
他也发现自己把她给吓到了,语气不禁放软了,可是怒气犹在。
“苏凡,我只说一遍,我,霍漱清,如果真想要和别的女人搞什么,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他这是在警告。
可是,她怎么会愿意被他这样警告?
“可是,很不幸,霍漱清,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和江采囡之间那么多的暗度陈仓,那么多——”她仰起头,直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