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情况比较恶劣，而且流动人员也是三教九流，她不敢一个人在那里洗澡。

萧凡让她回去，她又不肯。

最后萧凡想了个办法，买了个大圆木桶，让蔷薇每天在房间里洗澡，这样就简单的多了。

而且这里的房间都是平房，窗帘厚实，他们还在上房位置，旁人是看不到的。

起初蔷薇有些难为情，觉得要萧凡给她添热水，可后来实在觉得难受，就点头同意了。

萧凡当晚就让人送来了木桶，他有的是蛮力，左右各两桶水，没几次就填满了。

他跟木桶之间就隔着帘子，蔷薇坐在里面洗，他坐在外面抽烟。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蔷薇闻到烟味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萧凡摁灭了烟蒂，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着提升自己的实力吗？”

“你跟我说一个月后要跟快刀杰斯决斗，你肯定是在为此准备。”蔷薇一边洗，一边说道。

萧凡轻笑了声，说道：“不，我是为了跟拳霸龙傲的决斗做准备。月底的那场决斗，我想打败他。”

他跟蔷薇说了实话，他渴望那场胜利。

“你想扬名立万？”蔷薇轻声问道。

“是的，我需要这场胜利。赢了我就是枭雄，输了我永远也不能在林城出头。”萧凡轻叹了口气，又说道：“龙傲是条汉子，我不会褫夺他的尊严，我要堂堂正正的赢。”

蔷薇沉默了片刻，说道：“萧凡，我支持你，只是希望你千万小心。我听说过龙傲，听说他的拳法刚猛霸道，林城无人能敌。”

“上次我已经跟他打了平手，听说他南下去粤东打黑拳了，应该也是在为这场比斗做准备。”萧凡激动的说道，龙傲绝对是个好对手。

他不会耍诈，也不会使阴招，但他会提升自己，让他压力倍增。

“今天听完决明子真人的故事，我心中有很多感慨。我心想，如果你是他的话，当年你肯定会选择留下来，而阿羽也不会含恨而终。我又想，如果我是阿羽的话，哪怕跟着你死，我也心甘情愿。”蔷薇的声音有些哽咽。

萧凡忍不住走了进去，下一秒又觉得唐突，正要退出去，却见蔷薇朝着他伸出了手。

他走了上去，蔷薇把湿淋淋的额头靠在他的腰间，她继续说道：“当年的选择，不只是决明子，阿羽也面临选择。而且她有太多次的选择，做窑姐沉沦，或者归乡安家。可她最终选择了殉情……”

没错，她是为自己的爱情殉葬了。

离开后的决明子，在她心中等于死了，因为她向往的，她追求的，是一个英雄。

“不要太过代入，活出自己就好。”萧凡轻轻的安慰她。

在做出决定的那刻起，他就后悔了，这一悔，就是后半辈子。

而且，他对道教的理想了解的越深，这悔恨，就越加深刻。

随心随性，顺其自然，不放纵自己的欲望，也不刻意的去压制。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指人的思想不必因外界因素而改变，要做到坚守初心，遵从本心。

无不为的意思更加直截了当，有些事必须要做，不能逃避。

而很显然，决明子在自己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中，选择了逃避，他因此悔恨。

“那个戏子呢？”蔷薇与萧凡关注的点不同，她更关心那个无辜的姑娘。

萧凡看了她一眼，无奈道：“自然没有好结果了，否则真人就不必在此悔恨了。”

“悔恨的不应该是丢了霸业吗？”蔷薇低声说道。

“你不懂男人，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并不比雄图霸业低。而当上了年纪，看重的就不会再是身外之物，更多的是昔日的情感。”萧凡仿佛一个过来人一样评价。

决明子轻笑了声，说道：“我当年要是能像你这样看得透的话，人生也就不会有遗憾了。”

顿了下，他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继续说道：“阿羽被卖到了窑子里，她誓死不从。后来在我师父的帮助下，她跑了出来。”

“那还好，还好……”蔷薇心有余悸的说道，她很为这个无辜的女人担心。

“好什么好，继续听！”萧凡几乎能猜到结局，所以并不开心。

决明子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师父把她送回老家后，她又从老家跑到峨眉山找我。当她知道我离开后，彻底的失望了。她吊死在我们相遇的那棵槐树下……”

“啊？怎么会这样……”蔷薇瞪大了眼睛，很快眼圈就红了。

决明子有些激动，他擦了把浑浊的老眼，说道：“如果我当时选择留下来，哪怕死也能跟她死在一起。或者，我至少带她跑，也不会害死她……”

萧凡正要宽慰他，他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多年了，该想通的早就想通了，我现在只有清修为他们祈福，这样可以让我的良心不会那么痛苦。”

“所以，在我的选择中，您是希望我选择留下来干到底？”萧凡轻笑着问道。

决明子说了这么长的故事，无非是告诉他，要遵从本心，不能选择逃避。

可面对他的问题，决明子却摇头笑道：“我不需要干涉你的选择，因为你既然找到我，那么说明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是啊，下元节之前我有机会离开，可我留下来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干到底了。”萧凡哈哈大笑了起来。

决明子赞赏的看着他，最后默默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