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莫名的打量了他一眼,软了软嗓子,老实回答:“很久了吧。真的是很久以前了,大概在你离开的第二年?嗯,就是那年。”
她用的是离开而不是退役。
他那不是退役,只是短暂的离开了一段时间。
林苑把双腿蜷缩在椅子上,手上缓缓的摸着杯沿,慢慢回忆:“你离开后,theone突然就解散了,然后他不是拿了ti冠军么,每个战队都抢着要他,他当时选择去了lom战队,我也就跟着过去了。”
周怀星这回没有打断她。
默默的继续听她的故事,这是两人第一次没有回避,正式的谈到过去,谈到theone,谈到ti1冠军,谈到了离开,也谈到了解散。
她继续说:“没想到一待就是这么的久,后来,lom的内部工作人员出现了问题,当时的经理辞职离去,而这个空缺最后给我补了,后来几年我们又把uha和ty也拉了过来。”
林苑话语一停,故意转头瞥他。
明晃晃的笑:“熟吧?都是你的老队友。”
周怀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uha和ty是theone战队的3号位和5号位,也是他曾经的队友,他们一起打过比赛一起吃过饭一起激烈的讨论,也一起站在了人生的最高姐姐。
那都是他的过去。
也是他和她的过去,一切都密不可分。
“唯一遗憾的。”
林苑顿了顿,瓷白的脸上情绪落寞,轻叹口气:“唯一遗憾的就是522退役了,还记得当时我都跑到他老家去,劝说了他很久,他死也不改口,明明也没到年纪,为什么要退役?”
她很苦恼,现在依然如此。
周怀星思绪扩散。
他不由得想到,很久以前522是当时dota2届国内外公认的最强4号位,没有之一。毫无疑问,他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游戏里时刻有着惊人的操作。
传闻,上帝都站在他的背后。
“你知道那个胖子说什么吗?”林苑笑着问他。
那个胖子就是522,谁都不会知道,外表肥嘟嘟,一贯散漫随和的他,在游戏里是怎样的叱咤风云。
“什么?”他配合的问。
“他说人生的巅峰,只体验过一次就好。他心满意足,如果再换一次,就都不是那些人那些事了。”这是胖子的原话。
周怀星眼睛垂下来,抿紧嘴唇。
所以。
当时theone解散后,522选择了直接退役,又是一个冠军队员,恢复到了原本平静的生活,没有一丝的犹豫。
林苑把水杯放在边上。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腿,怎么刚来的时候不冷,现在吹着吹着,有点冷了呢,算了,也不去房里拿衣服了。
周怀星看到了她的动作,皱了皱眉。
突然,从旁边扔过来一件衣服到林苑的身上。
林苑一愣。
周怀星抬了抬下颔:“会冷,穿上。”
怎么话还是那么少。
明明是关心别人,怎么表情这么冷淡啊。
“嗯。”她心里偷偷琢磨着,也就不客气了,把他的衣服披在了肩膀上,好像真的暖和点了。
“我说到哪了?”刚刚说的已经不记得了。
“522。”周怀星提醒她。
“哦对,继续说,522始终不想复出,那也没办法,其实lom战队自从我们加入后,所有人都在看好我们,毕竟队里有三位世界冠军,确实,这几年,战队的成绩是不错,几乎每项重大的比赛都拿到了直邀名额,就连这次ti,我们也是第三名。”
林苑的话戛然而止,周怀星看了过去,她白嫩的侧脸上透着一股低落的情绪,睫毛荡下来,眼里几乎看不到光亮。
他皱着眉。
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情也突然变得不好。
“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她突然说了一句。
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失望,你做了所有的事情,就是想再进一步,只一步就好,可是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lom外表看上去,就像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可是里面呢,却只是破破旧旧的茅草屋,也就是在原地转圈圈。
无限循环,日复一日。
她轻声说:“那时候,战队好像没有了拿冠军的信念,队员们也没有了当初在theone奋斗的那种感觉,就只是拿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这样就很满意了,靠着天赋混日子,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周怀星安静的听,神情静默。
林苑的声音很好听,很软。
“我想改变,但却不知道怎么改变,队内也做出了很多事情,可还是没用,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我怕我也会变成那样,没有了心中的信念,那是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所以,我选择了离开,选择了重新开始。”
周怀星低垂着眼,低声问:“那他呢?”
林苑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眨眼睛,笑了笑:“你还不知道他那个人吗,游戏就是他的全部啊,他一直想着要拿人生中的第二个ti冠军呢。”
周怀星点头。
那个人确实对冠军很渴望。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感慨:“可是dota2是款五个人的团队游戏啊,只靠一个人努力,是没有用的。”
周怀星总算知道了她为什么会离开lom了。
但是,他内心还有个疑惑一直敲击着他的神经,憋了很久,还是终于说出口:“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他声音很低,低到林苑差点没听清。
“什么问题?”
“你和他为什么会分手?”他低声问。
为什么会离开lom。
为什么会分手。
嗯,他的问题真的很多。
“嘶。”
周怀星避开她的目光,正忐忑不安的等着她的回答,突然听见她发出难受的声音,“怎么了?”他有些急,忙问道。
“没事。”林苑挥了挥手。
腿蜷缩起来。这样的坐姿做了很久,腿都要麻了,林苑换了个姿势,抱着小腿,等那种不可言说的那股劲过去后,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