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国策支持,中有地方政府推动,下有闹事的人围堵。白斗闻从县里得到拆迁的消息后回村里一说,倒也没收到多少反对的声音。
自然有人问安置房、回迁房、赔偿款等事项。
白斗闻直接把县里哪边跟他透的口风说了:“农民在宅基地上建房建筑面积加上院子面积,不能超过三百六十平方米。这一条是政策,本来是应该遵守的。不过咱们村那时候为了发展旅游,多是盖的三层楼,面积上多多少少都有超出。超出部分要不要赔偿县里还没有定议。”
“关于补偿标准,邻村跟咱们是挨着的。去年修国道拆了邻村挨着路的几户人家,当时的赔偿标准你们可以先去问问。咱们村比邻村富裕些县里也知道,我估计赔偿的可能比邻村还要多些。”
县里这一研究就研究了好几个月。年底白天建带着黄丽玲回村办酒的时候,政策还没下来。
不过村里人都在猜测,再迟也不会迟到后年去,明年怎么也该出征迁公告了。一旦拆迁,大家的选择不同,很多人可能就会离开本地,以后想再凑到一处就不容易了。
这也就意味着,白天建结婚办的这次酒席,很有可能就是这些老乡亲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吃喜酒了。各家的老人都把外出打工的孩子叫回家里来,说这最后一年,怎么也要热闹一下。年轻人多半也跟白天建从小一起长到十多岁,自然都要吃喜酒。
这直接导致了白天建的预算超标,黄丽玲是把办酒席的事交给老公之后就撒手不管了。白天建不好叫妻子花钱,只得偷偷找乌梅:“妈,你这儿有闲钱没?先给我点。”
乌梅忙从箱子里翻出自己做的钱包,拿出红彤彤的票子:“我这儿只有两千多,你看够不够?”
白天建点点头:“应该够了。”家里房子盖完后,妈在院子里弄了个简易的玻璃棚种了点儿青菜,酒席上的菜蔬算是有着落;肉类的也可以先把囤积的鸡鸭鱼肉这些年货用掉;做菜的是村里的人;因此主要的花费只在酒水这一项上。两千多能买不少,加上之前预备下的,确实应该够了。
乌梅看看儿子,低声问:“玲管着钱呢?”
白天建想了想,摇了摇头:“十一去云南办酒主要是小丽管的,在咱家办酒我肯定得自己出管呀。”虽然自己的工资的确是上交给妻子来管的,但是如果跟妈明说出来,怕是妈回头就该觉得小丽不好了。
乌梅“哦”了一声,儿子这话说的也对。
“主要是我没想到这么些人都来吃喜酒,东西好说,酒准备得不够。咱家俺奶恁俩都不能喝酒,我也没准备恁多。”白天建又补充了一句。
乌梅忙说前两年不知道打哪传过来的自己做果酒的风气,村里跟风做了一些梅子、山楂酒。自家也做了一点,不过婆婆跟自己确实没吃酒的地方,就一直放着了。这些果酒能不能用?
白天建想了想,觉得自家做的酒卫生上可能不合格,万一吃出毛病来就不好了,心下便否决了妈的提议。他嘴上自然是只字不提“卫生”两字的:“年轻人都好啤酒白酒,我办事弄上果酒,不是笑掉人家的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