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捧着罐子不知道该怎么说,直说?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能受得住吗?不直说,那该怎么撒谎?过两天还要给丈夫下葬,到时候婆婆还是会知道……
乌梅下定了决心,就先放下骨灰罐,扶着婆婆到屋里在沙发上坐下,把婆婆常吃的药拿出来,又倒了一杯水兑上凉白开。婆婆眼睛看不清了,耳朵却不聋,听着乌梅一样一样地做事,心里就有了预感,顿时手也跟着颤抖起来:“梅呀,你给妈说,是不是强他……木有了?”
乌梅这才哭出了声音:“妈,警察来说,强他在外边叫一疯子给砍死了……”一边哭一边把骨灰罐抱过来,“妈,这就是……强的骨灰了……”
婆婆浑浊的眼里流出泪水,她伸出手摸摸罐子:“梅呀,别哭了,强这不是回来了么?”
乌梅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婆婆身上大哭起来。婆婆一边流泪一边拍拍她的背:“梅呀,别哭了,往后咱娘俩就剩小建能指望了,可别再哭了。”
杜娟跟丈夫老白将放在班大娘家里的家具等都搬到了习家,又来乌梅家里准备抱走被子、风扇。听见堂屋里的哭声便小声笑道:“老白,你听听,梅子姐男人回来,高兴得哭成这样。”
老白“嘘”了一声:“娟,我听着有点不对呀……”
杜娟被丈夫提醒之后竖起耳朵认真细听,终于听到了“下葬”的字眼,不禁大吃一惊:“老白,你听见了木有,下葬?”
老白拉着她走进堂屋,就见婆媳两个正抱在一起哭,一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罐子。老白吃了一惊,他认得这是骨灰罐,忙指着罐子叫媳妇看。娟子看看罐子,又看丈夫给自己比划的意思,猜测到:“骨灰?”
娟子的声音不大,却还是把乌梅惊动了,她连忙松开手,背着身擦擦脸上的泪才转过来:“娟子,老白,恁俩过来了。”
娟子满脸歉疚地说:“梅子姐,对不住,我还想着……”被老白拉了一下手,就没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老白自己上前劝道:“白婶,乌嫂,节哀顺变。强哥后事有啥需要帮忙的只管说。”
乌梅转过头去看了看婆婆:“也没啥事了。村长说了,大强的户口一直在村里没迁走,还是自己村里的人,坟地肯定能批下来。也给俺家小建打过电话叫他回来了。我也想了,不是有好些办丧事的单位,开着车,车上还带着大电视那种?找一辆到正日子时候放一天就中,光剩找人打坟了。”
老白点点头:“那就中。我去找人给强哥打坟,娟,你在这儿给嫂子说说话吧。”他转身出去了。
婆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梅呀,你叫我扶到床上歇一会儿。”乌梅把婆婆扶进里屋安置在床上,又出来招呼杜娟:“娟子,你看我光顾着哭,也没有招呼你……”说着就要去冰箱里拿饮料。
杜娟拉住了她:“梅子姐,我有两句话想给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她不想叫乌梅的婆婆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