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赵羽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一口气睡到了凌晨，在那张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师父的话，让他卸掉了自己长久以来最为痛苦、最为内疚的包袱，但是又给了他一个新的包袱。他在心灵上放了自己一马，但是却在未来上，又给自己戴上了新的紧箍咒。

他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以为自己会难过、愤怒、憎恨，以为自己会再次每到夜里就开始漫长的自我折磨，痛不欲生地难以入睡。

但是情况却恰恰相反，他睡着了，仿佛辛亏了很久的人，终于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睡的十分香沉。

凌晨两点，赵羽才猛地醒过来，左右看看，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屏幕还在亮着，一个女孩子正在看着自己，红红的眼睛充满了心疼和怜爱。

赵羽脱口就问：“你怎么还在线？”

“哦。”彩鳞赶紧整理表情，显得若无其事地道：“刚刚睡醒，就看看你还在不在。”

赵羽瞄了一眼右下角的视频时间，整整五个多小时，知道她一直都在线。

“你视频都没关，就去睡觉了？”

“啊？”彩鳞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道：“啊，是、是的，忘记关了。”

“下次注意下吧，你是黑客，不该犯这种错误的。”

“这个还用你说？”彩鳞红着脸：“管好你自己吧。”

“我有没有说梦话？”

“没有。”彩鳞脱口而出，旋即后悔，看着赵羽愣住了，自己如果真的刚刚睡醒才回来，那赵羽说没说梦话，她怎么会知道？赵羽毫无防备的一问，让她的谎言瞬间不攻自破。

赵羽微微一笑，心疼地看了彩鳞一眼：“彩鳞，去睡吧，我没事。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习惯。”

“哦，我也是……闲着没事，就……打打游戏……什么的……。”彩鳞关掉了视频。

这个时候，画面突然变了，一个老头子出现在屏幕上。

“臭小子，还记得我吗？”

赵羽一愣：“师父？呃……师父……我……。”

“行了，别说了。”老头子微微一笑：“知道你心情不好，想给自己放个假，但是看来，这个假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啊。”

赵羽想哭，看着这个老头子，含着眼泪：“师父，我……。”

“彩桦的事情，我没有怪你，没有人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这是她的命。”

眼泪从眼眶里流出。

“我知道，你不肯见我们，是感觉自己害死了她，但是在我心里，害死她的，是别人，你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尽了力，却没能救下她而已。”

赵羽低下了头。

“休息一下也好，你现在受了重伤，心情也总是大起大落，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怀疑自己曾经的信念，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未来。我不会劝你的，因为任何规劝，都不会让你彻悟，只有你自己有一天能从这黑暗的阴云里走出，才是真的解脱。”

赵羽看着屏幕里的老人，他面色憔悴，头发苍白，显得苍老了很多，显然，彩桦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我老来得女，还是双胞胎，满以为会一直幸福下去，呵呵，现在失去了一个女儿，索性，还有一个陪在我身边。但是赵羽，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儿子？我会恨自己的儿子吗？当初我不许你成为飞侠，不许你如此高调，但是你走下了山门，不是依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傻小子，别说了。我和那几个老家伙在寻找秘方，来修复你的经脉。”

赵羽低着的头摇了摇：“没用的。化神水对经络的损伤，是不可逆的，鸡蛋可以变成化石，但是化石，没办法再变回鸡蛋。”

“你什么时候也变的如此消沉了？”老头子看着赵羽：“记住，放弃了希望，你就已经死了。没有什么是一定无法改变的，不去试一试，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彩桦的事情，还没完呢。”

赵羽猛地抬起头，眼泪从眼眶里甩了出来：“你说什么！？”

“真正害死她的人，另有人在。”老头子道：“目的，也不是你，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