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大家突然都不看唐欧娜了,大老远跑来围观的村民也散开了。
有小孩笑嘻嘻喊了一句“吴得良又打老婆了,去看看呀,说今天不打死了不姓吴。”
项念念她们三个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唐欧娜听懂了,她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项念念问。
“吴得良是我公公。”唐欧娜说。
“你公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于妙龄不解的问。
“不是我公公出事了,是我婆婆出事了”唐欧娜现在听到家暴这种事情浑身都发抖了,哆嗦着嘴唇说“我公公又在打我婆婆。”
又,是又在打。
吴得良打老婆打了一辈子了,生了一个独子,也是个打老婆的家暴男。
公公会打婆婆,唐欧娜是生下孩子之后,婆婆来伺候月子的时候才知道的,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家暴还会遗传。那时候她原本是不打算麻烦婆婆过来的,公公也不愿意婆婆离开老家的,公公是一个一辈子都没洗过一个碗一双袜子,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愿意扶一下的主,离开婆婆他过不下去,他也在那小山村待了一辈
子了,更不愿意跟着一起去东海市,哪怕只是待一个月。
是吴文刚听在村里的堂侄子说他妈妈又挨爸爸打了,他就火急火燎的赶回家,把他爸一顿好骂,然后强行把他妈接走。
婆婆来的时候,唐欧娜看见她脸上都是淤青,一只眼睛红的好像裂开了似的。
婆婆过来了,照顾她也挺细心的,就是不时念叨担心公公一个人在家有没有热饭吃,脏衣服怎么办。
唐欧娜又同情她又觉得好笑,觉得她好笑觉得自己好笑,也觉得吴文刚好笑在婆婆柳芳草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她的人生一眼就望到头了,就是柳芳草的翻版,孩子呢,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吴文刚。
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终于到达了唐欧娜的家乡,一个南方的小山村。
现在正是农忙的季节,窄窄的乡村道路两旁都是水田,有些已经插上了秧苗绿油油的,有些还是满满的明晃晃的水,倒映着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分不清楚天上地下。
刚刚耕完地的水牛在田埂上吃着草,农人们戴着草帽在田里弯腰插着秧。
项念念只在电视里见过插秧的场景,就连棉花家也都早已经机械化了,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这样原始的耕种方式。
项念念不禁赞叹,这里的春天真的很不一样,到处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简直就是一幅美丽的油画。
久在城市樊笼的项念念和于妙龄不禁激动起来,反正接下来的路都是泥巴路了,车子不好走,她们干脆把车子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步行过去。
唐欧娜说从这里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吴文刚家了。
近乡情怯,唐欧娜最终还是选择先去公婆家打探到丈夫和儿子的新地址然后再回家偷偷探望一下父母。
想到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直说不后悔选择死亡的唐欧娜终于有点后悔起来。
终究是辜负了父母的养育嗯,原本应该像这春天里的花一样绽放的生命却终结于一场不堪的婚姻里。
她看着项念念面对着白起宣无穷无尽的唠叨,带着几分撒娇几分自信几分狂妄的说“婚姻是人生的一部分,而且是一小部分”的时候,她是羡慕嫉妒的。
婚姻是人生的一部分,可是她却把婚姻当成了人生的全部,最后只能选择以死亡来逃避。
可是不死又能怎么样呢?
几个都市里来的女孩子走在这乡村的小路上很引人注目,尤其是唐欧娜张着一张维纳斯的脸,村民们不禁停下手中的活计悄悄打量她,低声议论着。
“外国人,外国女人,到这里来干嘛呢”村民们议论着,好奇极了。
唐欧娜越走越慢,身子一直往后缩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