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目不转睛的看着老罗,唇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虽然故人对面却不相识,但是隔了十年还能见到他健康依旧,楼梯爬的杠杠滴,他也感到欣慰了。
吃完饭结账走,老罗突然“嘟嘟嘟”拄着拐把项念念叫到一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来。
红布包里有一条细细的金项链,还有一张全家福照片。
“姑娘,你看这个是你吗?”老罗指着照片里那个高高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的青涩小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
项念念接过相片,手抖了抖,然后默默的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全家福。
这是一家人照的最后一张全家福,也是唯一的一张。那时候爸爸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特地请照相馆的人来医院拍的,为了好看还搬来了假的背景图。
“是你呀!”老罗的手也抖了起来,突然掉了眼泪。
“大叔——这照片——”项念念也掉了眼泪。
“这照片和这金项链是你妈妈留给你的。”老罗把东西交到她手上“你妈妈说或许有一天你会来找她,给你留着做个念想。”
项念念的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她眼泪婆娑的问老罗“那我妈她——她——”
老罗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年我亲自敛的,我带你去。”
项念念捏着照片,放声大哭。
白起宣抱着她默然无语,只是一遍遍发抚着她不停颤抖的脊背,仿佛这样能稍微抚平她的悲伤。
第260章一张一模一样的全家福
宁芳萍最初是自愿来云南的,她因为丈夫病重,借了高利贷,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住丈夫的生命。可是高利贷不能不还,家中积贫已久根本还不起利滚利滚雪球似的欠债,放贷的人三天两头上门逼债,还放出话来如果还不了钱就拿她女儿抵债,她的女儿才十四岁。
放贷的那些人都有黑道背景,是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宁芳萍走投无路,为了筹钱给丈夫治病她把亲戚朋友都借遍了,那些钱都还没还上,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借来还高利贷。最后她在一个幽暗小巷子里的电线杆子上发现了几张招聘小广告,什么商务伴游日入万元之类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营生,放在平时宁芳萍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可是眼下她急需钱,她不下海,那些人就会逼自己未成年的女儿下海。她决定拼一拼,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无奈她虽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毕竟还是有年纪了,拉皮条的压根儿就没看上她,一度还以为她是来卧底的。后来经不住她缠,拉皮条的也看出来她实在是缺钱缺的很,年轻的时候又是文艺活动积极份子有点舞蹈底子,于是说介绍另外一个工作给她——去南方小城的地下酒吧当脱衣舞娘,见她犹豫,拉皮条的还说可以预支一年的工资,五万人民币。
五万人民币,可以换女儿一世安稳,不要说脸,命她都可以不要。
她把用脸换来的五万块钱给了女儿,不敢说自己要去南方下海,谎称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还给了女儿一个巴掌。
一辆六人座的破旧白色小面包车,把十个美丑高矮胖瘦不一的人装在一起,吭哧吭哧拉到了昆明,下了车他们又被接应的人各自领走了。宁芳萍自上车之后就感觉不对,这一车的人,老的少的,美的丑的,男的女的都有,不可能都是要去南方下海吧。期间她跟其他人攀谈想打听他们上这辆面包车的目的,但是每个人都回避,一脸讳莫如深。
她心中虽有忐忑,但是想到那五万块钱已经到了女儿手上落袋为安了,昔日相亲相爱的丈夫已经去世,除了女儿她也没什么牵挂,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敢去闯一闯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被迫做的事情——运毒,不亚于上刀山下火海。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在违法犯罪,可是她没有办法,她逃不掉,何况他们还牢牢掌握了自己女儿的信息,用这个来威胁她是最有效的。
她日复一日充当着那些犯罪分子的人体运输工具,忍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煎熬。
人如鸿毛,命若野草,卑贱又骄傲。
无所期待,无可乞讨,命运如刀,每天都架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