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而后逝去,笑道:“若是太子现在还不能自保,那出事也便出了,袅袅不必在意。”
“发生了什么事?”惠袅袅听出他话里的不同寻常,忙追问着。
两人这段时间的通信未断,可宁泽只是和她说了赈灾的情况,别的事情只字未提。
“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见面,何必要说别人的事?”宁泽尽情地吸着她身上不沾香露的气息,“果然除尽了,很好。”
惠袅袅挠他,捂着他的口鼻,不说就不给他闻。
宁泽瞅着她哑然失笑,无奈,只得把事情说出来,“楚元勋派人混在灾民中刺杀我们。不过,没有得逞。反被我们潜过去,围了他。”
原本他们不过二十日便能把事情处理好回京,偏生楚元勋闹出了事情,让他们在外多耽搁了半个月。
“然后呢?”小野猫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们有没有把他……”
她抬起手做了个“咔嚓”的动作,引得宁泽闷笑,“这般凶狠的事情……为何经你这里一过,却变得可爱有趣起来?”
“别岔开话题,告诉我,有没有,有没有?”
她玩着宁泽的耳垂,看它红到滴血了,才满意地咂了咂舌,“好了,说吧,有没有……”
说到这里顿住,这才注意到宁泽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像要吃人似的。
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可这马车里,没有什么地方可躲,最终只能由着他来把自己欺负了一番,默默地记住,耳垂不能玩……
马车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来,时而透过飘动的车帘落些许。马车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车里的两人去却不曾察觉。
“断了他一条腿。现在外祖父和舅父还在追捕他。”带着一丝暗哑的声音在马车里轻轻响起。
听他突然间换了称呼,惠袅袅娇瞋他一眼,垂了眸,把玩着自己的衣摆,轻轻地感慨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竟然没直接杀了他!”
那么多痛苦的记忆,他是怎么忍住杀了他的心的?
宁泽森然一笑,“有些人,活着比死了痛快。”
惠袅袅眨了眨眼,怎么觉得这句话格外熟悉?
想了好一会,忽地反应过来,这是当初在惠府祠堂里对厉厉说过的话。当时指的是惠萧萧……
抬眼看向他,见他对自己也眨了眨眼。不由得莞尔。没想到厉厉会把这些细节记忆都给了他。
“你向圣上禀了此事?”猛地一瞪眼,“皇帝竟然没降罪给你?!”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转,确定他身上没有受过罚的痕迹。
“嗯。”宁泽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道:“圣上似乎早就料到了,只叫我不要将此事宣扬开来,大抵是不想让皇后知道吧。”
此时惠袅袅也看到了外面的雨,唇角弯了弯,语气却是有些不好的,“他对皇后真是爱护的……”
“袅袅,有些人,活着比死了痛快的。”
宁泽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惠袅袅疑惑地看着他,片刻之后,了然地笑了起来。却又见宁泽从车座椅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封信来,朝她挑了挑眉。
她站在离宁王府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看着才在年下除去新年喜庆的宁王府已经被红包装饰了起来。
停了好一会,终是没有走近。
到这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要嫁人了。待嫁妇在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往那里跑的。
可她要嫁人了,那个要娶她的人却还没有回来。她倚着墙,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不会要到二月十七才回来吧?!
不过就算他早回来了,她也是见不到人的。手指在墙上轻轻地刮啊刮。
没来的时候,想来。来了,又想进去看。偏又不能进去看。进去了又如何?只会更想看到那个人。思量着,心中竟生出几分失落来。
天又阴了起来。
春日正是雨水多的时候,时不时地要下一场绵绵的细雨。
惠袅袅看了看天上鱼鳞般的云纹,又是要下雨了。
足尖在地上来回地磨了磨,终是转身往回走。
走了半步,听到马车的轱辘声,回头看了一眼。
呆了呆。
回转身用力地揉了揉眼,再睁开时,便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宁王府门外,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青烟色锦袍的人。
那人盯着宁王府上的红绸看了两眼,似感应到什么一般,偏转头朝惠袅袅看去。
惠袅袅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咧开了嘴角。
紧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不会是幻觉吧?
没有听说外祖父和舅舅要回来诶。
微微垂头,拧眉,低喃一句:“糟糕了……我怕是生病了……”
若是让宁姚和傅芷安知道她在这外面能凭空看到宁泽,止不住要怎么笑话她呢。
在袖筒里胡乱地绞着自己里层的衣袖,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靴子,还有刚才看到的那种青烟色。
忙闭紧了眼,反复告诉自己:“只是在做梦,只是在做梦?惠袅袅,你梦游了!”
说着,便转身抬步,却感觉有股力量拉了她一下,没向前走反倒是向后倒了去。
“呀”地惊呼一声,伸手往旁边抓去,稳住身子便听得低笑声,“这般闭着眼睛走路的?不怕撞着摔着?”
是她很熟悉的声音语气和语调,入鼻的气息也是她极为熟悉的。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闭紧了眼,“你再说几句话,说完我再睁眼。”
梦醒了可就什么也没了!
“嗯?!”宁泽轻笑。上扬的尾音似带着磁性,将人吸得往他身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