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颔首,似是满意了她的答复,“那便这样处置吧。”
这才让太子妃起来。
太子妃谢了恩,便唤人进来将纾玉带下去。
皇后眸子一瞪,拖长了音问道:“太子妃这是何意?”
太子妃道:“妾遵母后旨意,将疑犯关押起来,等太子殿下回来再定夺。”
皇后瞪大了眼睛缓缓恢复如常,“你是说,失了孩子的玉奉仪是疑犯?”
“正是。”
“太子妃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贻笑大方?”
“母后熄怒。”太子妃柔声道,“滑胎之后多会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修养。妾这样做一方面是希望能让玉奉仪养好身子,另一方面也是等太子殿下回来定夺,是否要定玉奉仪的罪过。”
“那为何那调香的女官不处置?”皇后眯眼笑着,“这样的小事,难道也要等到太子回来处理不成?”
两人笑着对视着,如兵戈在空中对撞,硝烟的气息无声地在两人身上回转,向殿中悄然散开。
“有什么事情是皇后不能处理的?一定要等到太子回来?”门外走进两个人来,立时缓解了殿中的气氛。
当前一个,花发花须,眸光深沉,腰腹浑圆,一身黄底金龙纹的龙袍加深,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后一个,身形俊朗,肩宽腰窄,眉目间有经北地洗染过后的霜冷,在京城里待了这些时日后,更添了几分霜冷。
看到傅然,惠袅袅悄悄地吐了一口长气。
强权当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有傅然在,便让她觉得安心了些许。若是那个人在……
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生出的不可能的念想放去一边。随着众人向皇帝行礼。
皇帝看了一眼众人,免了太子妃的礼,“你坐着说话。”
而后,又对皇后道:“朕听说你昨日受了惊吓,去长安宫看你,才知道你来了东宫。正巧听说东宫的人也受了惊吓,索性来东宫看看了。”
于是又问太子妃,“听说东宫的情况比长安宫还要严重,朕的孙儿可有被吓到?”
如寻常与晚辈话家常的长辈一般,让太子妃受宠若惊,面上带上的浅浅的笑意真了几分,“谢父皇挂念,不过,昨夜受惊的不是妾,而是玉奉仪,那场面血腥可怕,妾一靠近便觉得不适,便让下人处理了。”
皇后惊讶,“东宫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成?”
惠袅袅的话,不仅是说给宁姚听的,也是说给殿里的人听的。
太子的女人们均是惊讶地抬起脸来,看了看太子妃,又看了看玉奉仪,最后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此时,她们也都才想起过往的那些事。
宫里的生活不容易,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人,更是没有一个会是简单的。
她们在皇宫里生活,自然也是处处小心谨慎,可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惬意的,因为太子妃并不是个气量狭小的人。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有了身孕却又失掉孩子了。
看着太子妃隆起的腹部,丽良媛幽幽地道:“娘娘是个极重视子嗣的,自己还怀着身孕呢,怎么可能还备着会伤胎的东西?就算是所喝的茶和香熏相佐能致滑胎,也不可能出在娘娘的身侧。更何况,娘娘并不知道玉奉仪有孕在身。”
她跪着向前行了半步,伏身行礼,“娘娘,妾受了蛊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和娘娘有关,请娘娘责罚。”
另几人也变了脸色,伏低了身子。
太子妃抬看了她们一眼,“受了谁的蛊惑?”
丽良媛还未答,玉奉仪的哭声便大了起来,“娘娘要给妾安罪名,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就算娘娘要妾的性命,妾也不敢不从。”
“哦。那你现在就去死吧。”太子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玉奉仪,语气平平,好似只是在说天气一般轻松。
见后者明显一哭声一顿,心里大叫痛快。
宁姚反应过来,指着玉奉仪道:“你不是说娘娘要你性命你不敢不从吗?倒是从啊!”
惠袅袅笑道:“漂亮话谁都会说,是真是假就只有临到事前才知道了。你们怕是都不知道,我以前那个庶妹惠萧萧,总是表现得很孝顺一般,结果真到了老太太病倒在床的时候,她将老太太一个人抛下跑了。老太太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干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嘭咚”一声,随着惠袅袅落下的话音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玉奉仪摔到了地上。
她白着脸,以帕掩唇,“惠大小姐说这样的话,怪吓人的,妾身子弱,受不得惊吓,失了仪……请娘娘恕罪。”
宁姚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心虚得要死了呢。”
玉奉仪咬了咬唇,很委屈的样子,“安逸郡主,妾好似不曾得罪过你……”
宁姚眼睛转了转,“我说过你得罪过我吗?”
玉奉仪不说话了,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偏在这时,有人高声叫道:“皇后娘娘到——!”
惠袅袅的眉心跳了跳,面上如常,与宁姚太子妃等人先后向皇后行礼。